大抵是上天想跟他证明,世界虽荒唐却不乏希望,所以才让他遇见了长大后的邢望。
剧本围读结束后,刘英维问过邢望:“当你知晓秦渡这个角色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邢望难得没有立刻回答他。
直到许久过后,刘英维才听到少年轻声道:“我想到的,大抵是孤独吧。”
刘英维哑然。
秦渡的确是个孤独的人,他的生活是充满烟火气息的,可也是无声和清冷的,家人去世后,他的身影是萧索的,眉目是落寞的,前路是迷茫的。
而这些,都与曾经的邢望十分相似。
晚秋悲凉,满月挂在枝头,身侧却再无父母至亲的孤独,也是思念早已入骨,却无处安放的孤独。
这,也是邢望觉得自己与秦渡这个角色产生共鸣的原因之一。
纨绔
邢望投入进剧组的工作之后,他便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像是回到了他在国外求学的那一段时间一样。
因他是主演的缘故,所以他身上的担子也重,剧组刚开工的时候,他甚至鲜少有空闲的时间,而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工作导致的后果便是,他又失眠了。
邢望睡在剧组订好的酒店的床上,辗转难眠,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出现的,便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剧本台词,以及他自己写的人物小传。
他倒不是疏于锻炼的人,毕竟有个极度重视自己身体情况的兄长,所以他的耐性和体力都不错,但今天几番折腾下来,他也还是感觉有些累。
肩膀和双腿都有些乏力,脑袋也因为作息失调而有些昏沉。
邢望扯了扯自己的黑发,忽然感觉有些烦躁。
拍戏其实不是什么轻松的事,邢望自小就知道这个道理,毕竟他幼时就经常听父亲吐槽自己的剧组生活,但不论怎么吐槽,父亲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投入进剧组拍摄中,并且甘之如饴。
那时候邢望还不懂,为什么父亲会甘愿为一件令人疲惫的事情而奔波,待到后来他开始更深层次地学习小提琴时,他便渐渐明白了――
因为热爱,所以所有的苦头和困难都会成为带着甜味的期盼和向往。
所以当邢望从演戏中感受到乐趣并且开始喜欢上演绎角色的时候,他也开始乐于接受这样令人疲倦但又使人充实的生活了,但是……
充实是充实,失眠也是真的。
邢望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睡不着会让人感觉很难受,但令他更难受的,是他担心自己今天睡眠不足,会影响明天的拍摄。
房间里其实还开了一盏小夜灯,是俞冀安叮嘱苗蕊去买的,邢望平日里什么都不挑,但夜里睡觉时一定要留一盏灯,要是不留的话,邢望能省去睡觉这个环节一直睁眼到天亮。
小夜灯的灯光也不刺目,是很温暖的橘色光线,酒店房间的单调装潢也被这样的光线晕染,从而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只是此时,少年却难被这种温馨感染。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邢望将头埋进了枕头里,然后他便听见床头柜上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睁眼看了下来电信息,眼神明亮了些,但受身体疲倦的影响,他没能起身接电话。
邢望左边侧脸还陷在枕头里,手机却已经被他按了接通键,并且放到了右耳朵旁。
“哥?”
邢望垂着眸,嗓音因为姿势原因比平常要低哑了几分。
而在俞冀安那边,当他听到邢望这一声称呼的时候,忽然微微一怔。
很轻的一个字,像是蝴蝶轻落在了花瓣上一样,字尾却是带着一丝微微拖长的哑意。
——像在撒娇。
邢望只觉电话那头的人气息声似是一顿,然后便听见自己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还没睡?”
很轻柔的语气,有些苏,邢望换了仰躺的姿势,将手机拿远了点。
俞冀安的声音让他感觉耳朵有点痒,连心脏都不自觉颤了一下。
“还没。”邢望想了想,说,“有些睡不着。”
“失眠了?”
俞冀安耐心问。
“嗯。”
邢望眸色暗了些,这声应得有些淡,但他听着俞冀安的声音觉得很安心。
“奶糖好像很想你。”
“真的吗?”邢望听到这句话有些欣喜,但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可是剧组不一定能带它进来。”
短暂地聊了下狗子的日常,两人忽然沉默下来。
深夜十分又相隔两地,并且多日未见,虽然提起了同样久未见面的萨摩耶,也无法动摇邢望心里对于俞冀安的念想。
心猿意马。
不知道是想按耐下自己胡乱发散的心思,还是想再听听对方的声音,邢望便胡乱找了个问题问俞冀安:“哥,你知道纨绔是什么样的吗?”
“因为苦恼角色才睡不着吗?”
俞冀安听到了电话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