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差一点就要断气,挣扎过后,只能软软地伏在景策肩头,用微弱的鼻息道了声“多谢”。
突然,南墙上窗牖大开,雨声倏然入耳,雕花木窗被风吹得哗啦直响,糊窗油纸被雨打破,外面的雨丝斜入进来,又将窗前的烛火洇湿。
紧接着,一群飞鸟如鹰隼见到猎物般从窗外纷飞而至,速度之快,犹如箭矢。它们吱咋叫着,不停扑扇羽翅,很快在地面聚成一团。
清如拼力抬眼,发现这鸟的身子很大,翅膀也厚实宽阔,烛火这般微弱,可这些鸟儿的羽毛依然泛着幽蓝的光泽,有种神秘高贵的意味。
片刻后才发现,这些鸟正在地上吃着方才从钵盂里流出的虫子。
眨眼间,活虫被啮噬殆尽,鸟儿们奋然起飞,围着寝殿不停绕,掠过双龙戏珠的藻井,又俯冲下来,擦过二王子狰狞的发丝。
郑仁泯一气之下抽出几案上的佩剑,朝着众鸟胡乱砍了一通,嘴里咒骂:“畜生,敢来本王这撒野,等着瞧,我明日便杀了你们的主人!”
景策拖着清如回避,却被他一把拦下,道:“你退下,她留着。”
景策顿了顿,没作声,只好默默退出内室,在帘外候着。
清如强撑着身子半坐于地,看着满屋飞鸟顷刻间飞出殿外,消失在漫漫夜雨中,只留清脆婉转的鸟啼绕梁不停。
她瞧着郑仁泯,特别像没有达成目的还吃亏受罪的孩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于是趁机刺激他:“二王子,这鸟……是大仙鶲吧,民间传言,说它们是那位死去的萧太子妃的魂灵?”
这话果然让郑仁泯的脸色更加难堪,甚至惊恐万分,他提着佩剑走近,将剑锋对准她,像被戳穿一般怒道:“胡说!本王……本王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你那么想死,本王就……就给你个痛快!”
见他如此,清如喘息着摇头:“殿下也看见了,我愿以死证明,背后无人,心中无谋,您大可放心……且殿下刚才是不想让我死的,对吗?不如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为二王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郑仁泯握剑的手不停抖动,终于,他似想通一般,将剑置于地上,蹲下身来,捏住清如的下巴,狠狠一掐,从牙缝挤出几个字:“算你识趣。”
昨夜骤雨将广德楼前的小花园洗劫得落败不堪,银杏、木棉、桂树横断的枝桠斜压在红黄粉白的残花上,这些可怜的花朵不仅花瓣没剩几片,就连绿茎也大都弯折。
晨起凉风徐徐,还裹着雨后的潮气,打在脸上,湿冷湿冷的。
“还真是一夜入秋。”李佑城弯腰拾起一瓣落花,jsg置于掌心,细细端详。
粉白的花瓣似曾相识,犹如少女饱满的脸颊,让人生出触碰的冲动。
景策和长松立于身后,耐心等着自家主子赏花赏景。
“昨夜之事,你们办得还算妥帖。”李佑城转身,眉目淡然自若。
长松掬了一礼,道:“校尉吩咐的事,属下们定当竭尽全力。但若没有您神机妙算,猜到昨晚神花匪徒定会行凶,俺们也不会提前预备,来个瓮中捉鳖。”
景策瞧见花丛里依旧昂然挺立的曼陀罗,触景生情道:“是啊!这曼陀罗实在好用,乌烟瘴气下咱们行事也方便。校尉英明,还好您事先布防,让属下与孤鸾换了身份,才顺利进入崇华殿。只是……”
说到这里,景策犹豫,昨夜在崇华殿的场景太过触目惊心,不知是否该与李佑城如实细讲。
李佑城看懂景策的脸色,心底那一抹柔软如被针扎了下,动动喉结,低声问:“她……没有受伤吧?”
景策避了避他过于关切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点头道:“校尉放心,许娘子已无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呵!看来崇华殿那个疯子是对她用了刑。
李佑城沉下脸来,转身对着满园残花败叶,将唇抿得更紧。
长松似是没有发现他的忧心,只自顾说着昨夜密战的精彩。
“要俺说,这神花教的实力也就那样,区区几个小宫女就想兴风作浪,刺杀俺大顺军士,未免太过狂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神花教的人还是惯用阴招,打着皇家宴饮的名义,送来的却是毒酒毒馔,夜半时分又欲吹箭行刺,还好被俺当场擒获……”
“长松!”景策见李佑城心事重,陡然打断,转口将今晨事宜禀报:“校尉放心,昨日下毒和行刺的宫人都已送到王廷刑房候审,二王子侍婢孤鸾对昨夜之事一概不知,您一整夜都在宝龙寺抄经祈福,就算问到咱们这里,也牵扯不出什么,要怪只怪神花教的人行事不够决绝。”
李佑城这才回身,径直走出小花园,边道:“昨日那两个细作能顺利进宫,和徐尚宫接头,而徐尚宫又能安排人深夜灭口,如此大的胆子,只能说明,这滇国王宫里,已经织好了一张神花教的网。我们只是偶然落入网中而已,弄破了一角,他们自然要修补,昨夜没杀成,是他们轻敌了,往后的几天,恐怕不会消停。”
忽顿住脚,回头问景策:“你方才说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