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珂抬手扯下那根柳枝,脑中想着应对之策。
忽而,他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哼,这般境遇,难得住旁人,可难不住他。
章鸣珂将那根柳条首尾相接,绕成圆环,弯起唇角,理直气壮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爷怎么就不能惦记美人了?”
说着,他将叶片葳蕤叠翠的柳环戴上她发髻,层叠的绿叶遮在她细细描画过的黛眉之上,替她挡去枝叶间漏下来的细碎日光。
章鸣珂睥着她,略躬身,压低声音埋怨:“就许我娘子生得如花似玉,不许我时时惦记?泠香,你讲不讲道理?”
他竟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这样的歪理,他竟也说得出口。
这样的话,便是私底下说,也嫌孟浪,不庄重,他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说的。
饶是近旁没别人听见,梅泠香也羞窘不已,脸颊蓦地染上嫣红。
她不自在地别开脸,捏起帕子挡住半张面颊。
见她如此,章鸣珂甚为开怀,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一定洁身自好,今生有你一人足矣,绝不拈花惹草。你若不信,我可以大声发誓,让所有路过的乡亲父老做个见证!”
他话音刚落,薄唇便被她指间软帕捂住。
软帕带着她身上的浅香,佳人惊慌失措,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柔柔的语气低低央求:“我信你便是,你别乱来。”
找到车夫时,梅泠香双腿似灌了铅,上马车还是章鸣珂扶她进的。
耽搁些时辰,回到城中,已过午时。
泠香本想午后回梅家看看爹娘,这会子回去,爹娘已用罢午膳,又要替他们张罗。
她不想阿娘劳累,便依着章鸣珂,进酒楼用膳。
料想泠香不想碰见他那帮兄弟,章鸣珂特意避开常去的,更为热闹的醉仙楼,折道去了清雅安静些的江月楼。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章鸣珂引着梅泠香下马车,刚在江月楼外站定,便见一行面熟的人从门里出来。
有本地知县,也有他的好兄弟赵不缺。
知县搂着的女子,脂粉颇浓,打扮极为艳丽,正是赵不缺的小姨,也是知县大人宠妾。
章鸣珂上前半步,借身形稍稍挡住梅泠香,朗声朝知县施礼:“鸣珂见过知县大人。”
章家是孝敬官府的大户,知县岂能不认识这公子哥?
只不过,他有些瞧不上,随意瞥一眼,哼出一个鼻音,便算打过招呼。
待他们走远些,赵不缺特意落在后头,探首望望梅泠香,朝章鸣珂挤眉弄眼:“哟,鸣珂兄把嫂子护得还挺紧。要我说,咱们哥几个,还是鸣珂你最有艳福,嫂子温柔美貌,两位小嫂子也是痴心一片,真是羡煞旁人!”
说完,他冲梅泠香不怀好意地一笑,便要离开。
泠香听他语气不对劲,意有所指,眉心微动。
章鸣珂则径直拉住他:“咱们兄弟私底下可以荤素不忌,什么都说,当着我娘子的面,你可不能胡说啊。你就这一个嫂子,哪有什么小嫂子?!”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赵不缺看看梅泠香,再看看他,笑得意味深长,“你买的那两位美人,在章家等了半日,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纠缠
听说两位美人在章家等着,不知已经闹出多大阵仗,章鸣珂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泠香,你听我解释,此事我着实不知。”章鸣珂怕梅泠香误会他。
回来路上,他才信誓旦旦告诉泠香,自己给了那两位女子卖身契,打发她们离开。
这会子,赵不缺却说她们痴心一片,在家里等着他,泠香会不会以为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比起他,梅泠香要冷静许多。
她能听出赵不缺话里的幸灾乐祸。
“别着急,回去再说。”梅泠香温声劝他。
冲赵不缺福身施礼后,梅泠香先行回到马车里。
马车驶动后,章鸣珂仍喋喋不休,不断解释他没碰过那两位女子,没有过非分之想,甚至连她们长什么模样也没留意。
他急得脑门沁出薄汗,口干舌燥,梅泠香则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你为何不说话?是不信我,还是不在意?”章鸣珂停下解释,语气带一丝迟疑与受伤。
应当是没有处理过这等事,被吓着了吧?泠香不可能不在意他,否则怎会在城外质问他,不许他纳妾?章鸣珂暗自宽慰自己。
殊不知,泠香一时被他问住,也开始思索,她为何能够保持冷静。
换做旁的人家,对夫君情根深种的女子,听到赵不缺那番说辞,便会失魂落魄吧?
蓦地,梅泠香豁然开朗,也很庆幸。
庆幸他并非她心中思慕的郎君,她便不会为这样的事失态。
他虽行事鲁莽,却算得上敢作敢当,不至于在这桩事上骗她。
其实,她相信章鸣珂解释的话,只是她想晾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