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棠笑道:“就是,作出祸来,旁人不会说是管事婆子自作主张,只会说镇平侯府辜负了皇恩。万一皇上起了猜忌的心,镇平侯府谁又能躲得过去呢?跟那样的祸事相比,处置个把管事婆子,确实不值得可惜什么。”
薛承宗连连点头,杨氏郁气凝结,显得更虚弱了一些。
杨氏强撑着坐起来,对林婉棠说:“我这一病,没有精力执掌中馈了。我原本想让你管家,又想到大郎受伤了,你还是专心照顾大郎,就让玉莲试着管家吧。”
林婉棠心中嗤笑,之前是谁说绝对不会让郑玉莲管家的?!
不过,林婉棠并不稀罕管家。
前世,林婉棠执掌过侯府的中馈,知道侯府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强撑着体面而已。
林婉棠执掌中馈那些年,受了许多窝囊气,往里头填了不少嫁妆,费了许多心血,侯府才慢慢有了中兴之相。
后来,薛景和被放了外任当知州,为了京中的生意,林婉棠才没有跟去。薛景和没有了林婉棠的扶持规劝,竟然在任上落下亏空。
为了替薛景和打点,林婉棠用自己的嫁妆和侯府里的钱,都填了亏空。
彼时,林婉棠想着,只要人平安,银子自己日后还能挣回来。
谁料狠心的薛景和压根没有给她机会,直接下狠手,要了她的命。
让人怎能不恨?!
以郑玉莲之能,执掌起中馈来,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
想到这里,林婉棠笑盈盈地说:“那就得多辛苦弟妹了。弟妹怀着身子,还得照顾汝成,又要陪着二弟苦读,当真不易。”
薛承宗闻言,捋了捋胡子,思量着说:“郑氏有孕,景和房里也该添个人了。”
杨氏叹了口气:“侯爷,你也知道,景和还是想着那个春娘。但是,景和提一次,玉莲和他闹腾一次,玉莲又是要上吊,又是要堕掉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我也不敢再提了。”
林婉棠低头不语,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郑玉莲豁出脸面撒泼,竟然震得薛景和不敢接柳春娘进府了。但是,只要薛景和不死心,郑玉莲又能拦到何时?
郑玉莲管家不过五日,府里就出事了。
那时,梁太医正在府里为薛景睿治伤,杨氏身边的大丫鬟巧香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对林婉棠行礼,颤抖着声音说:“大少奶奶,快请梁太医去清芬院看看吧。”
林婉棠问:“出什么事了?”
巧香咬了咬嘴唇,说:“小公子从秋千上摔下来,额头碰到石头上,流了好多血,看起来很吓人。”
林婉棠进了里屋,把事情告诉薛景睿,薛景睿拱手道:“梁太医,按说小侄子没有资格请您看病,只是若上外面请大夫,一来一去耽误很长时间。事情紧急,您看……”
梁太医忙回礼:“薛将军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大夫的本分,下官这就去看。”
梁太医提着药箱,匆忙跟在巧香后头,往清芬院走。林婉棠也打算过去看看。
离清芬院还有一段距离,林婉棠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和大人的争吵声。
“……你这么大人了,他荡秋千,你不知道离远一些?!”
“薛景和,你说话没有良心,我离得近,还不是为了护着汝成,怕他掉下来?!”
“你护他什么了?!没有你,他玩得好好的。谁让你手贱,要去推汝成的秋千?!”
“薛景和!你儿子荡秋千差点撞上我的肚子!难道我不推一把,要让秋千将我肚子里的孩子踹掉吗?!”
“你推那么狠干什么?!你看看汝成的脑袋摔成什么样子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休了你个毒妇!”
噼里啪啦,叮里咣啷……
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个不听话的花瓶从房门飞了出来。
花瓶朝着梁太医飞了过来,林婉棠在后面,跟梁太医隔了一段距离,她来不及上前救梁太医,只得惊呼:“梁太医小心!”
你个毒妇!
梁太医伸手挡住了头。
花瓶砸到了梁太医的手上,然后再滚落到青石地面上,啪嗒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林婉棠快步过去查看,发现梁太医的手背高高肿了起来。
林婉棠气不打一处来,迈步进了清芬院的正堂,问道:“是谁扔的花瓶?!你们砸到了梁太医!”
薛景和跳起来,指着郑玉莲的鼻子骂道:“是这个泼妇!她害得汝成头破血流不说,还将太医砸伤,她就是存心伤害汝成,她见不得汝成好!”
郑玉莲原本因为砸到了人惴惴不安,听了薛景和的话以后,她像是崩溃了一般失声尖叫,上前撕扯薛景和的衣裳。
薛景和见梁太医已经进了屋子,深觉丢人,反手将郑玉莲拉到身前,狠狠扇了郑玉莲一个耳光,郑玉莲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巴掌印,唇边渗出了血。
郑玉莲怒吼一声,反身抓起一把剪刀,朝薛景和扎了过来……
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