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响起一阵阵惊呼声,也有些人想起来了,旁人纷纷问知道的人。然而知晓的人连忙摇头,短短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猴奴岛’。海族管你们的祖先叫猴奴,长得像猴子的奴隶。”
是猴、是奴,唯独不是人。
和光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字像一柄锤子,钉进在场所有人心中,苦涩的沉默顿时吞没了滨海城。人们咽喉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不记得了,我记得,滨海城的历史典籍馆里还留着当年的资料和历史影像。两万年前,万佛宗第一次登上猴奴岛,岛上才五百人。你们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哭泣声在人群中响起,去过典籍馆的人已经捂嘴哭了起来。
和光一挥手,几枚留影球飞上半空。影像放大最大,在场的五百万人都能清楚得看到,看到他们祖先的苦难日子。
空荡荡的岛屿,几个破旧惨败的茅草罩子,人们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海风一吹,茅草屋就被掀飞了。一到白天,人们从茅草屋里爬出来,骨瘦如柴的身子,后背佝偻,无论男女衣不蔽体,眼窝凹下,脸上全是绝望。
一眼看去,真没个人样。
海族一只只爬上岸,抢了女人在一旁偷欢作乐。
在呻/吟声和哀嚎声中,小孩的脑袋被一刀割下,混着血和肉,被当作皮球踢。
老人被围着打,几只海族打赌,要踢多少脚、打几棍,老人才会死。
男人在角落里烧煮海族的食物,锅里炖着的是他日日夜夜同眠共枕的人。锅里的人惨叫哭喊,男人却不能给她个痛快。他只能抹掉眼泪,把火烧得更旺点,把锅盖盖得更紧点,让她少受些折磨。
夜幕降临,海族玩够了,走了。人们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要尽早入睡,等待接下来的一天。茅草屋旁边,小孩脑袋的血一点点流尽,锅边的骨头随风响起鬼哭声,老人的尸体刚好做明日的饭。
“万佛宗的先辈与你们的祖先相遇的时候,双方都很惊讶。佛修们想,他们怎么能过得比天魔大战里的人还惨。祖先在想,对方怎么能活得这么像个人。”
“万佛宗清空了附近的海族,建立了人族的第一道防线。考虑到这儿将会成为对战海族的前线,万佛宗提出把你们的祖先迁移到更安全的大陆。”
“你们的祖先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他们能不能在大陆活得像个人样?万佛宗说是。第二个问题,那他们能不能在猴奴岛活得像个人样?万佛宗不敢保证。”
“祖先的族长说,猴奴岛,猴奴岛,他们要是走了,不就做实猴奴之名了?于是,你们的祖先靠着搓磨了一生的血性,和对海族无尽的恨意,在滨海城扎根繁衍。那位族长死前留下一句话,他说,哪怕在他们这一代不能摆脱猴奴之名,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总能活得像个人样。”
“两万年过去,猴奴岛变成了滨海城,五百人变成了五百万人。两百代人过去了,你们的脊背挺直了,你们的生活变好了。可是,海族还在掳走你们的亲朋好友,对着拼命逃回来的混血孤儿,你们视而不见、嗤之以鼻。对着八月十八死去的三千多人,你们暗自庆幸,感慨自己的运气,准备着再赌一次,手不沾血地把身边的人推进海族口里。”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讲,你们和两万年前的祖先,到底哪个更像人?哪个更像猴奴?”
和光说话途中,没有一人插嘴。她说完话后,更是全体沉默。
所有人罩在同一块黑布下,每人紧紧拉住一角,从头到尾藏在乌漆麻黑的阴影里。一旦外边有人想扯黑不,底下所有人都会帮忙遮挡,大家都是帮凶。一个人说他是人,所有人都附和。另一个人说他是人,其他人也会附和,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
这时,黑布被猛地掀开,所有人大剌剌暴露在阳光下,见不得人的秘密豁然敞亮。
他们都跪着,没有一个站着。
他们不是人,他们都是猴奴。
祖先的血性和脊梁,在两万年的蜜罐温床,在两万年的黑布遮羞中,被消磨得干干净净。
那名推搡和光的大汉犹豫了好久,艰难地说道:“就不能先把化龙功法给蛟族吗?”
和光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讽刺。
“你说得倒轻巧,把化龙功法给它们。没有化龙功法,它们尚且能吞下整个滨海城。要是有了化龙功法,它们能淹了整片沿海。五百万人团成蚂蚁,现在,还要把沿海的几千万几亿人都团进来?”
大汉哭丧着脸,“我们还被困在海底,一定要现在打?”
和光目光沉凝,收起了语气里的尖锐,郑重地说道:“对,一定要现在打!两万年来,这是最好的时机!从此以后两万年,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众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反对,脸上全是绝望之情。他们会死,死在幽暗不见天日的海底,沦为鱼虾口里的食物。
和光注意到了,用坚定的口吻鼓舞道:“我向大家保证,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