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目点头,淡漠地酌了一口,没说话。
迟迦陵又道:“牧云亭死了,他参透了【世界的终极】。百年前,你说过他可以,那时你就预料到他会死?”
艮目终于开口了,“牧云亭有坚持不懈的恒心,有追逐真理的求知欲,也有世人没有的通透,参悟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迟迦陵心里突然涌上疲惫感,一条人命,自己的重点是牧云亭的命,在艮目口中还是没有【世界的终极】重要。
很多年前,艮目还没有参透【世界的终极】,还没有登上天枢阁主的位置,还没有看守天问碑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为何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世界的终极】到底是什么?居然把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迟迦陵叹了口气,又问道:“昨儿的那两个家伙呢?也会死吗?”
艮目摇头,“那男修悟性不可,身后之人不知是何模样,能否悟出还是未知之数。至于女修,悟性够了,权欲心太重,心底会不自觉抵制真相,除非机缘到了,否则很难。”
说完,他眼神闪了闪,“这群人中有一个极有可能,可惜他放弃了。”
“那个卦辞界的小子?”
“不错。”
迟迦陵哼笑,“那小子捡回一条命,还不好?”
艮目的语气变得肯定,“不,他还会回来,他放不下。常年仰望星空的修士,都放不下那份执着,更别说他只差一步。”
迟迦陵不想再谈这些破事儿,换了个话题,“过几日便是诸天大会,这一届改在疏狂界进行。以前你不是喊着想见识见识么?要不要去瞧上一眼。”
天枢阁并未规定阁主和守墓人必须日日夜夜驻守,只提及保证湖心岛的秩序。没人悟出天问碑的时候,想离开自然可离开。
规定虽这么说,可艮目坐上阁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下过扶桑树,再也没走出这片湖。
迟迦陵想借此机会,拉他出去走走。
艮目听完,笑得有些凄然,“诸天大会?可笑至极!曾经携手并肩的合战竟然变得这般蝇营狗苟。”
说完,他又变成了两个人,一半面对现实凄惶怆然,一半逃避现实饮酒痴狂。
“什么意思?”迟迦陵追问。
艮目却闭上眼,不再回应了。
迟迦陵懒得再同疯子搭话,转身要走。离开前,刚好听到艮目的话。
“这些日子我要闭关,天枢阁会暂时关闭,不用再过来。”
迟迦陵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天枢阁的大门和水面在身后轰然合上。
天极界,极北冰原。
前方是无边冰雪覆盖的世界,后方一面从天而下的天堑斩断了所有的路,生生把这白色世界里切开了。
雪地上伫立着无数白泽的骨头,有些被千百年来的风雪埋没,只出露个小小的尖儿,而有些还是那般庞大的身躯,任风吹雪打,依旧昂首而立。
最为庞大的头骨下方悬下一根白绳,白绳全为冰雪凝结而成,被吊起来的人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此人正是季子野。
贺拔六野把他救出疏狂界之后,并没有如约送他回坤舆界,而是把他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这么吊着折磨他。
季子野心底咒骂贺拔六野,还有些隐隐的担忧,贺拔六野为何不带他去找虞世南,莫非那两人闹翻了?
他艰难地仰头望去,就见贺拔六野屈腿坐在白泽头顶,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风声突然大了。
贺拔六野不缓不急地转头,眼神落在旁边那白泽头骨上。这波风雪一过,四下清晰,虞世南的身影浮现在那头骨之上。
季子野心下松了口气,还好这两人没翻,口中还是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太慢了。”
虞世南直直看向贺拔六野,笑道:“有劳了。”
虞世南扬手一招,一道魔气飞向白绳,就要斩断之际,白绳倏地变粗,挡住了这一道魔气。
虞世南脸上笑意不减,“你还在为这小子的话生气?当时情况危急,况且他也没透露什么情报。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训一顿。”
贺拔六野没接话。
四下只有哗哗而过的风声。
许久过后,贺拔六野才开口,“天曜大战,天极界已经部署好了。坤舆界那边,你失败了,还是两次,化神期战力、大乘期战力,没除掉一个。”
贺拔六野的语气同这雪一般冷。季子野远远听着,心底泛起一股冷意。
唰——
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夹杂的雪粒洋洋洒洒飘过。风声骤然停了,漫天的雪粒凝结成冰渣子,啪哒啪哒全掉了。
“虞世南,你是不是反悔了?”
季子野感到摄人心魄的威压,浑身如坠冰窖一般。
虞世南笑了,“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棋子已经入局了。那两个战力,不过是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