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没有反应。
“舍利子,就由老子收下!”偷袭者突然现身,握紧半空的小刀,又添一道力劲刺向和光丹田。
季子野不耐啧声,下一息瞬身到她的面前,一脚踢飞偷袭者。
“哪来的杂碎,要杀她也是由我来。”
偷袭者不知靠着什么法器稳在空中,飞身又来一剑,毫无意外被季子野挡住。偷袭者嘲笑出声,这一刀只是幌子,另有暗中一剑刺向和光身侧。
季子野猛地惊醒,回身去救已然不及。但见那剑逼近侧腰的弹指,天际惊劈一道闪雷,金光驳开剑刃,护住了她。
在季子野震骇的目光中,她一步一步走到处刑台盘腿坐下,面朝巨斧。带着天威的金光罩彻底隔绝她与外界。
一瞬间,这人不像和光,更像是脸庞所指的人。
季子野连步后退,脑海深处翻腾这人的脸,秘境中抬手翻天反手覆地的景象。
“祭”他的胸膛不住起伏,那个字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
油彩面具问道:“屏蔽了?”
季子野点头。
“秘境法则不肯泄露,我也猜不出来他的身份。若是打个比方,他像谁?”
“谈瀛洲。”季子野脑子直接蹦出这个名字,不是坤舆界现世的洲一洲九,而是三万年前叱咤风云的魔主。
“是么?”油彩面具的语气染上笑意,“这就有意思了。”他仰望天际,面具随之抬起时,裸露的脖颈翻起一层一层皱纹。
处刑台之下,正是不周山之战以前尸弃佛和天道未下完的半局棋。
和光右手掌心朝上,大拇指指甲划开食指指腹,血滴溢出,指腹朝棋盘按去。
手指朝向的交叉点,并不是她会走的棋路。她试图控制手指去下她心中那一子,并不如意。
棋盘映下鲜红一点,下半局已开。
天际震起一声惊雷,半空闪过一掠而逝的金色残影,嚓,巨斧棋盘陡现一点焦坑。
天回应于他。
和光很难说清这种感觉,短短一瞬间,焦坑残余的电流似乎经由巨斧棋盘传到身上,尤其是指腹按住下子的时候,那丁点微弱的触动穿透伤口进入血液,途径血管流遍全身,触电感也渐渐加强。
仿佛涤荡身体的清洁,电流终至识海的刹那,好似一次强有力的灌输洗脑,彻底清除脑海深处的杂念,浇灌天道想要传达的信息。
这是倾听天道?
和光不愿完全受控,咬紧牙关,与不明身份的东西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不但没能接近目的,她还被排挤出去。
好像分裂了,一个东西在里面掌控身体,她在外面,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身体下棋,如同当初观看尸弃佛聆听天道。
她凝目注视自己,光头,白衣,僧袍,布鞋,与万千僧人并无不同,又别有一股自矜执拗的气息。
突然间,她觉得这个人、这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倾身靠近,抬手抚摸他的眉眼,在哪儿见过呢?眉峰再硬点,眼尾再锐一点,眼神再冷淡点
他猛地抬眸,眼神直直倒映和光瞳孔,凉透心扉的话语从唇边吐出,“啰嗦。”
和光吓得退步,他发现了?他有意识了?
俯仰之间,她的意识又被吸回身体,脑海深处挤入众多不带感情的声音,待要细细听察又什么都听不清,似乎是天道倾诉原身的话,不能为外人得知,哪怕是穿成原身的她。
啰嗦,原来是抱怨天道。
巨斧之上,棋局已定,只是天道未着最后一子。
乌云浓雾深深遮掩天际,细雨淅淅沥沥撒下地面,穿透雨幕的话霎时把她拉回现实。
“天威法则消失了,天道走了吧?”
“攻上去?”
“尸弃佛得天道垂青,这小子是亲信,瞧样子也有天道庇护。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天打雷劈?”
“那就留她一口气儿,抢走舍利子就罢。”
“速战速决,赶过来的不止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