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寒冽的大手覆上肩膀,殷羡冻得一激灵。
“接下来交给我。”
听到熟悉的嗓音,殷羡即时松了口气。
慧可睁圆眼睛瞪住殷羡背后的人,连忙撤开数步,两瓣嘴唇像筛子般抖个不停,“你”
“啰嗦。”
听到这两个字,季子野心头狠狠一颤,回想起天问碑秘境,此时的和光像极了魔君祭鬼,谈吐语气亦是如此。
殷羡回望的刹那也有些震惊,“你的修为?”
“半步魔主。”在宁非天看来,魔气含量和青行相似,可这一身气势毫不输给十魔君的鸦隐。
慧可指住和光,压下骇悚的情绪,紧接着浮上的是疾恶和嫌憎,张嘴想说些什么。
和光抢先吐出他的台词,“晦气。”
慧可把她看作天底下最深恶痛绝的东西,不发泄心胸的阻塞就不爽快。
“孽畜!叛逃佛门本就是死罪,和天魔厮混万年还不止,你竟然比尸弃还过分,吸收那些肮脏的玩意儿!”
“自甘堕落,就怪不得我们了,看佛尊如何封印净化你这怪物!”
慧可觉得怪物都算夸奖,一连骂出数个不容于世的词。
“啰嗦。”和光烦躁掏掏耳朵,随意捏出个圆子弹了出去。
半个拇指盖大小的圆子瞬间放大数倍,化成浓厚的魔气扑了过去。慧可惊慌失措,防御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魔气伤到,一束金光从天而降,荡清这股魔气。
迦叶佛徐徐降落,隐隐把慧可护在身后。
慧可急道:“佛尊!这等魔物以后必成祸害,留不得!”
佛门一派眼中,魔修不同于天生天养的天魔,而是怪谲的人工造物,好似生灵和没有灵智的畜生的杂交,或许远甚于此。
“本座自由决断。”迦叶佛细细端详和光,眼神不带杀气,似乎想带回去解剖研究。
“尊者为何这么看我?也想修魔气?”丝丝血线爬上瞳孔,和光微微歪头,笑得很是邪性。
“住嘴!放肆!”慧可像是受了刺激般脑子不清醒。
和光手腕翻转,掌心聚起醇烈的魔气,作势要出手。
“光啊。”
谙熟的低沉嗓音,顿时拽住和光的脚步,血线逐渐隐下。她回首望去,就见西瓜师叔轻轻摇头。
制止的冲动浸透全身,他终归想不出其他办法,“师叔不”
两人之间不必多言,一个互递的眼神便能传达一切。他不愿她这么做,她也不愿他为难。
和光打了个响指,方圆三寸的信封即刻而成,缓缓飘到师叔面前。
“师叔知道这是什么吧。”
启程前,桃花树下,他说过同样的问题,她记得分毫不差。
“不可以!”西瓜把遗书一掌拍进土里,深深凝视她的眸子,“师叔说过不会有这个机会。”
“我也如此希望。”和光扬眉一笑,回身不再看他,裹挟浑身魔气冲向迦叶佛。
“回来!你给我回来!”
严峻的话音吞没在漫天冲撞的气焰和连绵不绝的杀气中。
西瓜撑着身子极力想过去,残疾的双腿不动分毫,风刀霜剑般的气息更是把他死死挡在外面。
一瞬之间,意识和原身的情绪似乎重合在一起,西瓜的意识透过琼的脸庞和身体表现出来。
佛尊虚影和半步魔主的厮杀,不及不周山之战的壮阔凶险,在场众人的修为依旧无法企及观摩全场,仅能捕捉到偶然停顿的残影。
和光落于下风的形势无比明显。
修为不及迦叶佛,但她步步皆是凶险,招招皆是杀手,处处皆是死手,拼上一条性命,只为把敌人拉下马。
与之相反,迦叶佛仿佛真想留她性命,一次次、一下下都在翦除魔气,把她削弱到极致。
天魔本就是魔气凝成,每次动手都是全盛时期的全力以赴,弱小一分,也是当时状态的死命一搏。
祭的身体原是人族,不知为何每一次出手都能保持当时状态的最佳杀招,不受疼痛和心理的限制,好像每一条经脉、每一根关节都被激活一般,所有血液浸透灌注对迦叶佛的憎恨。
狠厉、毒辣,事实便是迦叶佛被她打得无法招架,没有一点留手的余地。
他能轻而易举杀死她,却无法游刃有余留她一命。
迦叶佛抱憾叹息,“本想留你一命。”
威猛佛掌迎面而来,闪灼炫目的金光照亮一张恍若走火入魔的邪性面容。临死之际,但见眉眼绽开畅快而肆意的笑容。
殷羡焦急观望结果,由衷祈祷最后一搏成功。
油彩面具无动于衷,好似在深思什么。季子野紧盯佛掌,暗骂出声,恨不得自己就是这一掌。
宁非天面露不忍,拳头握得极紧。
“小混蛋,从来都不听师叔的话。”好似从齿间挤出的话音,又轻又痛。
西瓜双手撑起身体,拖着两行血迹,艰难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