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的中心医院,宛如被黑布包裹的精致礼物盒,安静沉默,一扇扇亮着灯的小窗户就是礼物盒外挂着的串灯,一闪一亮,明暗交接。
保安坐在值班室打着盹,全然未见有人溜了进来。
温伯雪特意穿了身深色的衣服,裹着块头巾把大半张精致的脸庞都掩住,只剩下两只明媚的眸子,努力寻找着住院部叁栋。
按理来说就应该在附近的,之前她有次半夜生病,杨均之开着车好不容易进来的。那时她和均之关系还没有那么僵硬,而现在——她为了别的异性深夜独自前往。
莫名想到丈夫,温伯雪皱皱眉,不应该想到他才对,这样一来负罪感加重,脚步也迟缓下来。
“好——!!!”
保安室突然传来高昂的一声。抓奸似的,吓得温伯雪大步逃窜,急急忙忙跑往挂着叁栋标志的大楼里。
“好——!!!”又是一声,老花眼的保安正扶着眼镜看视频里踢球,不管那只球队踢中都喊好,才没有观察到黑夜中女人纠结的内心。
一路跑一路窜,终于从侧门里躲了进来。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碰见个下班的保洁阿姨,为了避开,只得闪身进住院部腥臭的公共厕所里。
保洁阿姨腿脚有问题,走得慢慢悠悠,一步轻一步重,像拖着条腿似的。
温伯雪不由想到许多年前看过的一个恐怖鬼故事,讲有人半夜去医院探望,碰见保洁拖地,黑暗里看不清,只觉得拖把怪模怪样,似乎格外沉重。等第二天看报纸,原来发生了凶杀案,那人看见的是在清理犯罪现场,抱着尸体充当拖把擦地。给吓得不轻。
心猛然沉了两下,再听脚步声都变得吓人,仿佛门外真站了个杀人犯。
温伯雪吞吞口水,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格外快,咚咚咚的,随时要挣脱肋骨蹦出来。
过了好一会,门外安静下来,温伯雪快要被厕所的味道熏晕,一口气跑了出去。
不敢跑得太快,怕引起护士的注意;也不敢跑得太慢,怕晚了出不去。
一路挣扎一路留心,终于找到在走廊最末端的一间病房。门牌号是烫金花体的“31212”,这里最僻静,也许最适合养病吧?
温伯雪推门进去,里面静悄悄的,窗外凝重的夜色混合着纯白的月光一并洒进来,照的地板莹白反光。在拉着的床帘后只有一张病床静静立着,泠仲月应该就躺在那里吧?
这样想着,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唤他的名字。
屋里依旧安静,没人回她。
温伯雪有点害怕,依泠家的势力和人脉,绝不可能住多人病房,只可能是走廊末尾最僻静的单人带卫浴的病房。难不成她想错了?再看病床上,床单平整的确实不像有人躺在上面。看来是真走错了,可怜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白跑了一趟。要不要再发消息问问具体是哪个病房啊?他既然敢发消息约她见面,那绝不可能是混杂的多人病房吧?
唉,今晚真不该出来。
掉转头正要往回走,一句轻飘飘的话缠了上来。
“你都没有亲眼看清楚有没有人,就要走嘛?”
身形一怔,再回头看,病床上竟真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半坐着。
“泠仲月?”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往回走。晚风吹进,屋内的一切都飘飘忽忽,一切更不清晰,床上的人影也跟着荡漾。刚要掀开床帘仔细看,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探出来抓住她拉到床上。
来不及喊叫,又一道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唇上。和双手的冰凉坚硬不同,唇上的是柔软的触感。温伯雪想起小时候爱吃的一种叫绿舌头的雪糕,被舔化了之后就是这样柔软弹性的感觉。
一时的恍惚,衣襟里伸入一双手,按在她的胸口上,重重压着。
口唇里的空气被吸干,胸口被压着抑制心脏的搏动。温伯雪觉得自己像快要缺氧的鱼,挣扎着想蹦回水里,却越蹦越远,体内的氧气在不断流失,求生的意志越顽强身体越慌乱,离水源越来越远。眼前的场景模糊变形,温伯雪快要晕过去,可是她分明在黑暗中看见了一双带着泪光的亮晶晶的眸子。
唇上的触感消失,空气猛地吸入鼻腔,她活了过来。刚才的一切像幻觉,像做梦,那双眸子也不在。
“快死了吗?”
话语冷冰冰的,格外呛人。
温伯雪缓过劲来要摸索着开灯,手在空中被按住,躲了躲,怎么也躲不开,干脆放弃,就让那只冰凉的手按在手背上。
“要是知道今晚会这样就不应该来看你。”
温伯雪有些不高兴,自己这么晚过来,一路上被吓得不行,他还质问她?
手背上的力道紧了紧,攥得有些疼。
“是啊,老师应该在自己的房子里过自己的生活,干嘛看我这个被放鸽子冻到生病的的倒霉蛋?老师,你说我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容易的就相信了别人的承诺?”
泠仲月的语气里满是憋屈和不满。温伯雪又想起刚才见到的带着泪光的眸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