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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追那群人的郭大山也不再跑了,而是像前面那群人一样,两腿并拢,往前跳着走……

“踏!踏!踏!”

沉寂的荒郊,夜色无边的乱石地里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踏步声,如若仔细听,便会发觉似乎正有一群人,正要从漆黑的荒野中,迅速走来。

郭大山面无表情地排在了人群的最后,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同样节奏。

“踏!踏!踏!”

乱石地的不远处是一片人迹罕至的乱葬岗,一座座的怪石,如墓碑一般杂乱地分布着。

而就在乱葬岗的角落位置,竟然有一个新挖的,一人大小的土坑。

一群人路过一座座的旧坟,毫不停留,一直到了这个土坑前面,人群里的第一人忽然身体后转,背向着土坑,直直地向身后的土坑倒了进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每个人的动作一模一样,仿佛同一画面在反复播放,当轮到最后一人,也就是郭大山的时候,只见他木然地转过身子,在死寂般的夜色中,缓缓地向身后的土坑倒了进去。

他的动作,也如同是画面重放。

第二天清晨,一个柴夫路过这里,发现了死在土坑里的郭大山,他的指甲里都是土,土坑旁边还插着一把铁锹。

——那是郭大山自己家的铁锹。

春江花月夜

陈子轻次日一早没到街上去,不知道郭大山死了,他昨晚没睡好,脑子昏沉,无精打采地去秀才那儿看燕子。

曹秀才给燕子取名花衣,燕子已经能进食了,吃的是他抓的小虫子,还有米粒。

“崔兄,你看花衣,它很喜欢我给它做的小窝。”

陈子轻看了,燕子趴在一块灰布衣料上面,布料底下是秀才的床。

说是床,其实只是干草上面铺了个棉被,一卷就能走人。秀才的生活用品比原主的还要少,书箱放得最为郑重。

陈子轻观察秀才,一只燕子就能让他眼角眉梢的忧愁一扫而空,他容易满足,容易被小事情打动,有燕子陪着他肯定好,但还是要给他说门亲事。

于是陈子轻问道:“秀才,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曹秀才忽而就局促起来,他一副很忙的样子去整理小桌,打翻了茶碗去扶,期间又碰倒了油灯,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陈子轻:“……”

曹秀才来回走动趟,停在他面前:“崔,崔兄,你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陈子轻胡扯:“我是觉得你到该成家的年纪了,就想问问你。”

曹秀才眼神暗淡:“功名尚未求取,有何脸面娶妻成家。”

陈子轻不好讲自己的看法,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思维情感上会有割痕。

曹秀才去院里的杂草中找了一片叶子,拢起两边盛了点水去喂燕子,秀气的面庞铺着柔情:“即便有真心待我,不嫌我穷的姑娘,我也不愿叫她陪我吃苦。”

陈子轻看燕子张着黄嘴喝水,心想,那确实。

“明年又是科考。”曹秀才轻叹,“等我考出功名。”

陈子轻动了动眉头,听曹秀才这意思,是有爱慕的姑娘了。

要不,到时就把原主攒的银子借给秀才做盘缠,让他去贡院参加考试?

日光洒进破落小屋,曹秀才鼓励燕子站起来,燕子真的站起来了,他激动万分地捧书……读给燕子听。

曹秀才读到情浓时,声量一再拔高,有气吞山河之势。

陈子轻听见了刑剪粗声粗气的吼声。

曹秀才站到屋门口说教:“不读书便不知礼,不知礼如何做得好棺材?安葬好一个死人?”

“老子先把你装进棺材!”

曹秀才出去跟刑剪之乎者也去了,他不简明扼要,叽里呱啦车轱辘。

陈子轻顺了把燕子的黑毛,秀才有学识是真的,唠叨也是真的,而且越唠越起劲,他用两根手指戳着耳孔走了。

刑剪昨晚宰到只肥羊,师徒四人吃上了大肉。

陈子轻对肉不热切不积极,他上午又去找了郭大山跟赵德仁,依旧一无所获。就连俞有才那个疯了的夫人他都没见着。

还有那个“朱记茶铺”,胡夫人的人最后一次见胡老七就是在那里,他用一个铜板换了三大碗茶,喝到肚子撑,只听说书的讲了个民间戏法故事。

陈子轻狠狠咬了一大口肥夹瘦的粉蒸肉,扒拉两口饭咽下去,还是先吃饱吧,吃饱了才有劲。

……

按照义庄的规矩,横死的第一夜不进灵堂,所以俞有才的棺材就在院里搁着,第二夜,也就是今夜才被师徒几个搬进灵堂——义庄面积最大,停摆了很多尸棺,阴气爆炸的屋子。

俞家的家丁白天送了个包裹过来,说是里面装有寿衣与鞋袜,让义庄帮忙换上,并转告自家主子的意思,后日“上材”,一切从简。

按照常规,寿衣该在人断气前换,俞有才是特殊情况,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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