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骤然回神,我在干什么,我尾巴都甩到严隙手上了,生怕对方看不见抓不到。
大意了。
陈子轻沮丧地耷拉下了嘴角:“先回去。”
严隙跟在他身后走出包间,右腿跛得比平时稍微明显一点。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跳上跳下的,跟个猴一样。
明明可以用腿不行做理由推掉。
庄予恩躲到老宅不敢回庄园,看起来是怕回去被打屁股的叛逆好大儿,他有爷爷奶奶撑腰。
陈子轻没去老宅捉他。
因为原主父母都不待见他,陈子轻才不想在这时候给自己找罪受。
陈子轻暂时把收拾庄予恩放在了一边。
庄予恩身后有他亲爹指挥,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找借口滚回来,跟假爹认错,继续做庄家小少爷,直到不需要这身份的时候。
陈子轻这头有烦心事。
某狗仔爆料三字顶流早在几个月前秘密和公司解约,三字,顶流,这跟直接报出涂荦荦没区别。
水军围绕他忘恩负义,艺人高片酬和他不唱跳就回去继承家业的背景利用一些网民的仇富心理产生反感情绪。
涂荦荦陷入负面舆论风波,陈子轻作为老板没法置身事外,他就这件事开了个会,在会上听大家的解决方案。
从各个方面考虑,最终定下来的方案是,陈子轻亲自去影视城探班,找媒体跟拍。
陈子轻出发时叮嘱秘书:“今休,你让媒体拍好点,别把我拍丑了。”
周今休:“……”
电梯下行,陈子轻通过门的反光看身后的秘书:“我是公司的形象嘛。”
“七爷,公司的形象是涂荦荦。”周今休说,“您定的。”
陈子轻干巴巴地“哦”了声,他拿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地撵着转动:“反正别让媒体发糊图,我有包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完,感觉周今休的神情扭了下。
陈子轻这趟让庄矣一块儿去了,严隙没跟着,被他派去看管庄予恩了。
庄予恩今明两天都在参加学校组织的野营活动,后天才回来。
陈子轻去的路上很顺利,回来遇到了个意外。
司机把车开进江里,江水灌进来,陈子轻被涂荦荦死死抓着手臂,甩不掉。
陈子轻这副身体不好,导致他的水性受限制,他挣扎的幅度很快就减弱,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有人破窗而入。
是庄矣。
陈子轻在不断呛水期间,眼睁睁地看着庄矣把涂荦荦带走。
头也不回。
陈子轻的肺腑被一股股的刺痛侵蚀,水淹没他的头顶,他拼尽全力游到车外。
腿上徒然传来阻力。
陈子轻以为是草,他下意识回头,惊觉不是草,是手。
一张人脸出现在他视野里,涣散的眼瞳瞪着他,嘴巴张着,像是要和他说什么,却只从嘴里吐出一条小鱼,他毛骨悚然。
这是他自己。
不对,是原主庄惘云。
陈子轻短暂愣神的功夫,身体被那只手拖了下去。
他的意识模糊间,好像有一道人影向他游来,水波激荡透露着来人的速度不慢。
周今休把他放在岸边,修长冷白的一双手为他按压心口,他紧闭着眼,脸和水底拽他的那个鬼脸没什么区别,重叠了。
有两指掐住他双颊,让他张开嘴,混杂着薄荷味的气息被渡进来。
然后心口又传来不断遭按压的感觉。
两者反复了几次还是十几次,陈子轻艰难吃力地睁开眼睛。
“啪”
一滴水珠砸在他眼皮上,他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瞳孔里映着周美人略显狼狈的样子。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经过这出,周今休应该可以排除在支线任务一跟支线任务二的目标了……吧。
但他背后有主子。
他如此费心救我,肯定是背后主子的意思。
“咳……咳咳……”
陈子轻开始咳嗽,每咳一下,身体就抽搐一下,充血的余光里,涂荦荦惊魂未定地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庄矣在他身边,被他抓着西裤腿,他似乎是对陈子轻笑了,转瞬即逝的得意,眼里却是可悲。
冬天了。
陈子轻挺冷的,这会儿的周今休就在一旁看他打哆嗦,跟在水里救他,上来为他做急救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似的。他想要撑着胳膊起来,试了几次都做不到。
庄矣从不远处过来,全身都在滴水:“少爷,我抱您去那边的车里。”
陈子轻泛青的嘴唇一翕一合:“你去抱你妻子。”
无视涂荦荦怨恨的眼神,他说:“今休抱我就行了。”
周今休低头,水滴从他深邃如雕刻的眉骨滑落,他半晌对庄矣道:“矣叔,七爷这边有我,你去照顾你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