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侧妃心中暗惊,这么多年来李侧妃从未跟她起过任何龃龉,彭婆子是她的人李侧妃不是不知晓,竟一反常态下令将彭婆子给关了起来。
显然,李侧妃认出了大小姐。
大小姐段心宁一直是闵侧妃的一块心病,当年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心里从未踏实过,总觉迟早会坏事。
原本雍王向皇上提出过,欲迎娶她小女儿为雍王妃,请求皇上下旨让平南王立她为平妻。结果赶上北地边境不太平,皇上正是要用到平南王的时候,得知他无意立平妻便驳回了雍王之请。
她前脚得知自己立平妻无望,太傅后脚便求见王妃带来了简宁的消息,这才有了她弟王掌柜冒充耿将军买凶行刺简宁母子这事。
王掌柜是个药材商,且精通医理,他早劝其姐除掉王妃,闵侧妃一直犹豫不决,她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若是让同为侧妃的李氏成为继王妃,那她宁愿还是留病歪歪的王妃一条命。
这样至少她还能当着王府的内当家。
因为李侧妃是将门之女,平南王曾经是李侧妃父亲帐下的千夫长,是李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李老将军在一场激烈的战役中为救身陷重围的平南王,不幸身中数箭,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了平南王,所以继王妃之位闵侧妃根本没把握会胜过李侧妃。
她能掌管王府内务,也仅是因着李侧妃生性闲散,不愿总揽府内庶务,并不代表她没这个能力。
这些年李侧妃从未插手过府内任何事物,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今儿居然下令关押了彭婆子,闵侧妃心中是又惊又怒,再也坐不住了。
她起身对着雍王福了一礼,“对不住了,府内有点事,妾身失陪了。”
“怎的,这是对本王下逐客令了?”雍王面带不悦,他可不想走,虽然丫鬟和闵侧妃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可猜也猜得到,多半是后院出了事。
“本王说了欲求见王妃,难道闵侧妃是觉得本王不配见吗?”
霍锦成和丁有田对视一眼,继而道:“我也多年未曾给王妃请过安,今儿既来了,少不得也请个安,烦请一并禀报了。”
闵侧妃心烦意乱,只得道:“容我去看下王妃姐姐醒未醒,慢待了。”
说罢,她带着丫鬟径直去了。
闵侧妃带人到了飞云居,还在王妃寝殿外就听到里面传出哭声,进去一看,简宁和王妃抱在一起正哭着呢。
简宁随李侧妃进来王妃寝殿时王妃尚在睡梦中,待王妃的近身丫鬟搬来软杌子给简宁,又轻轻挑起烟云色的罗帐,王妃似有心灵感应般睁开眼跟着转目看向了简宁。
四目相对,一声“娘亲”毫无预兆自简宁嘴里蹦了出来,早在她随李侧妃步入寝殿时,殿内一桌一椅都让她觉着格外熟悉亲切。
王妃寝殿内一应摆设皆和镇守边关时的居所一模一样,虽简朴却透着温馨,简宁初踏入便觉似曾相识,仿佛多年前曾在这间屋子玩耍过。
这种感觉来自她本人,并非小心宁,及至王妃扭过头,对上王妃视线,见到亲娘的委屈欣喜如决堤的洪水顷刻爆发,根本不受她控制。
不知是不是小心宁对亲娘的依赖太过强烈,无形中竟影响到简宁,让她觉得眼前神思倦怠一脸病容的妇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一声娘亲喊出口,她放下药箱,一下扑入王妃怀里,搂着王妃大哭上了。
王妃起先有些不知所措,似受到惊吓,她的丫鬟欲上前拉开简宁,被李侧妃拦了。李侧妃和霍老夫人盯着王妃,眼睛都不敢眨,但见王妃慢慢捧起简宁头,盯着简宁看了看后,她眼神一点点起了变化。
虽仍迷茫,眸光却聚了焦,她用手指轻轻揩着简宁面上泪水,软语轻声地哄道:“不哭,安儿不哭,安儿乖,爹爹去请郎中了,一会喝了药药病就好了。”
她声音极为柔和,带有江南女子的软糯,段心安是她的大女儿,霍老夫人听她唤的是安儿而非宁儿,不由抹着泪去看李侧妃。
“姐姐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她已经很久不叫心安小姐的名儿了,今儿这是怎的了,竟对着心宁小姐叫上了心安小姐。”
霍老夫人道:“管她心安心宁,总之回来了一个,这是天大的喜事儿。”
“安儿再哭娘也要哭了”王妃似是没听到霍老夫人和李侧妃的话,见简宁一个劲流泪忙搂了她入怀,轻拍着她后背如哄小孩儿般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闵侧妃走来看到这一幕,心一下跌落谷底,她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她们母女相认,让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姐姐,这是怎的了,怎抱着女医哭上了?”
她话音刚落,霍老夫人怒道:“你也是这府里的老人儿了,你是两眼瞎了还是心里有鬼?瞧不出府上的嫡小姐回来了还是怎的?”
闵侧妃对霍老夫人还是有些儿忌惮,可为着自个的女儿她仍硬着头皮道:“老夫人没听见王妃姐姐叫的是已故大小姐的名儿吗?自心宁小姐走丢后姐姐日夜忧思,以至精神恍惚,常常认错人。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