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的士兵射成筛子。
“重甲武卒,攻城。”曹雄不紧不慢道。
瞿钢紧接着就看到城下黑压压的重甲排列成森冷的军阵,刀戟如林,粼粼的青铜重甲幽幽地反射着日光,军阵中七八部云梯正缓缓推进,正前方则是如怪兽般的攻城冲车。
“放箭!”瞿钢厉声道。
空中箭雨顿时如蝗交织而下。
城下的重甲士迅速将厚盾顶在头上,顷刻间筑起一堵严密的坚垒,但瞿钢的羽箭是锋锐无比的破甲箭,是褚庆子当年专门为应对黄龙城的重甲武卒设计的。
连续不断的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的羽箭穿透重盾。最前排的重甲士不时有人倒下,城下哀嚎此起彼伏。
曹雄坐镇中军,骑在披着鱼鳞甲的战马上,目光像一头凶狠的恶狼:“不许停下!谁人胆敢退缩,则杀整伍!”
凉州军本来就一半出自边塞的胡人,野蛮健硕好勇斗狠。
加上曹满又叫嚣道,“首批破城者,尽取城中财物女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这一声吼,城下的重甲士排山倒海般涌向城门,完全无视头顶上交织如蝗的破甲箭,发起一波波猛烈的冲击。
与此同时,西凉军大阵的后方赫然出现了数十台高塔,那些庞然大物如同巨兽一般,比城墙还高出一大截,脚上装有轮子,被黑压压如蚂蚁般的士兵簇拥着缓缓逼近。
瞿钢瞳孔骤然紧缩,糟糕,莫不是井阑车!
他一念至此,无数流矢飞箭已经铺天盖地地从空中暴雨般浇落。城头的弩兵来不及躲避,顿时被射倒了一片。
瞿钢拔剑扫开流箭,大吼道,“竖盾!”
城楼上的连弩激发顿时一缓,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整个城墙似乎都被撼动了。
攻城车包裹着厚铁的粗实圆木已经狠狠撞上了城门,与此同时,曹雄的重甲武卒已经冲到城墙下,云梯搭起。士兵们口中叼着钢刀,就像一头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滚石檑木,投放!”瞿钢大叫道。
……
惨烈的战争从清早持续到晚上,城楼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通红的火焰照在瞿钢脸上,他满面血污,岿然不动地站在城楼上,眼中跳跃起两团狂热的烈焰。
半年前,萧暥说,“瞿钢你走吧,锐士营留不得你。”
“你的兄长我会替你照顾。”
“瞿钢是我的重剑,去襄州,打磨打磨。”
那一天,秋风萧瑟,他去将军府告别,萧暥不见。
只有府门前黄叶凋零,风起时,仿佛能听到那人断续的低咳。
乱世里,一腔热血终有可以托付之人。
瞿钢握紧手中的重剑,死战到底。一定要替主公守住这陇上郡!
锐士营大部分都被萧暥提调去远征了,留守在陇上郡的只有不足千人,已经是损耗过半。余下的步兵战力不足,而崔平的降军更无法倚仗,不阵前倒戈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几个!多找些横木巨石抵住城门!给我抵死了!余下的人跟我上城墙。”瞿钢道。
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中,重甲兵如同一群群黑压压的蚂蚁,再一次蜂拥而至。
城楼上,一波波箭雨如瀑布浇下,鏖战整天,弓弩手的虎口都已经血肉模糊,城中的滚石檑木也快要告竭。
瞿钢面色铁青,万一城破,便是更加惨烈的巷战。
曹营中军。
李约躬身道,“公子,瞿钢死硬,我有一计,不如我们撤了东门的包围,故意放一个缺口给他,瞿钢便会率军从东门突围而出,到时候,我们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他……”
曹雄摆摆手道:“瞿钢这死脑子未必会逃,而且我也用不着设计套他那么麻烦,我有五万铁甲,打他区区几千残兵,我不用跟他玩虚的,我就是要用实力碾压他。”
他的眼中凝起阴狠的厉芒,“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碾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一夜鏖战。
天色微明的时候,城头上已经层层叠叠堆满尸体,插满箭簇,几乎无处落脚,寒冷的晨风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城楼下,绵延不绝的冲锋号角声中,蜂拥而至的凉州军如同黑压压的潮水般涌来,从辽阔的旷野上一直蔓延到城门前,乌泱泱一片没有尽头。
瞿钢浑身浴血,举起已经豁口的重剑,指向爬上城头的重甲兵,眼神如同修罗界中的恶鬼,“跟我冲!”
……
中军帐中,曹雄起身一边慢悠悠穿戴甲胄,一边道,“瞿钢也差不多了。传令前将军黄权……”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到帐外传来一阵混乱的惊呼声。
“吵什么吵!”曹雄掀起帐门,就看到一名亲兵跌跌撞撞跑来,脸色仓皇。
“公子,是魏、魏。”那亲兵话都说不利索了。
“蠢货!”曹雄一把将他甩开,走出帐外。
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