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所有被苍炎砍杀的士兵都成了痋人……
萧暥和魏西陵同时心中一沉。
再看四周,废墟间无数已经战死的将士又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他们捡起地上的刀剑,面目扭曲而狰狞,挥舞着刀剑疯狂地砍向周围的同袍。
转瞬之间,曾经的袍泽就变成了敌人。
而锐士营和飞羽营的士兵面对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昨天还在一口锅中吃饭,而此时却成了死敌,一时都无法狠下杀手。
“噗噗噗”刀光亮起,鲜血飞溅。不停有士兵倒在血泊中,倒在自己袍泽的屠刀之下。
萧暥见状急跨上战马,举起长剑断然道:“兄弟们,他们已经是痋术控制的尸体,不再是我们的袍泽,杀了他们才能保护我们的兄弟!”
“这是一场生者和亡者之战,拿起你们的剑,保护你们的袍泽!”
士兵们纷纷跨上马背,流着泪,开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都是曾经的袍泽兄弟,死后却被痋术变成了这种东西。
每一剑下去,激起的都是自己曾经袍泽的血。
丙南怒喝道:“风长离,老子跟你拼了!”
幽暗的地宫深处有一道沉重的万劫之门。
门后是一片虚空的深渊,墙壁上燃着九百九十九盏鲸油灯,也照不亮十世轮回的深渊洞底。
这是朔王发疯后耗尽心血的最后一件作品。传说中三千世界的终点,万物寂灭之轮。
所有生命都无法逃脱,这轮回之力。
鲜血顺着青铜祭台上雕刻的血槽流到阵眼中,古老的阵图缓缓地启动。
风长离坐在祭台上,日月周天仿佛都围绕着他运转。
随着血流的加速,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以残生为祭,开启这万物寂灭之轮……
地宫外,贺紫湄捂着后颈,挣扎着站起身。推开地宫的石门,往下走去。
大厅里倒毙着安达的尸体,地上插着一柄长刀,周围有大片的血迹。
她的心顿时揪紧了,“主君?”
空荡荡的地宫中只有她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回响。
她壮着胆子,沿着血迹往下走去。
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漆黑中盘旋下行的石阶仿佛通往地狱深处。
她咬紧牙关一步步往下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深渊底下隐约出现一线光亮。
“主君!”她欣喜地往下奔去。
可还没等她跑出几步,轰的一声巨响,强劲的气流伴随着一团耀眼的光雾冲霄而起,携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从深渊中呼啸而上。
她手中的烛台幡然落地,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她的身体就被强光吞噬,消失于无形。
夕阳残照着王城的废墟,朔风呼啸,沙尘飞扬。
萧暥一剑砍去一名亡者的头颅。
他曾是锐士营的一名百夫长,萧暥还记得他的名字,记得那漆黑的眼睛里曾经闪耀的光彩,而如今只剩下空洞和疯狂。
但即便如此,一剑砍去他的头颅时,萧暥仍觉得手中的剑沾染了袍泽的血有千钧之重。
这一刻,他骤然想到了前世,在他死后的三十年,风长离将程牧及锐士营的将士们都制成了苍炎,驱使他们进军青帝城,魏西陵临危渡江,北上拒敌,当时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一战,他保住了江南,自己却战死沙场。
他是战神,他怎么会败?他为什么会败?
想到这些,萧暥的内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望向乱军中魏西陵奋身杀敌的身影,他神容冷峻,银甲上已沾满鲜血。
萧暥握紧手中之剑,这一世再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激战。
如血的残阳照着宫殿的废墟,随着战斗的推移,不断有阵亡士兵加入了亡者的大军。
萧暥一剑格飞两支狼毒箭,霍然回首,忽见傍晚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废墟里的蛇鼠虫蚁纷纷地从石缝里钻出来,潮水般往神殿所在的圣山方向爬去。
“不好!”墨辞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用力格开一名亡者,回头望去,就见万象宫的方向升起一道耀眼的白光,白光逐渐扩大,形成一个风暴的旋涡,一时之间,沙尘飞扬。
“这是什么?”萧暥讶异道,
古代的氢弹?!
“朔王!是朔王留下的那件邪厉之物!”墨辞面色惨变。
“那件毁天灭地的武器?”萧暥愕然。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是,快撤!”墨辞急道,“撤到神殿去!那里也许会有御界!”
墨辞一边说,一边率领余下的弟子往吊桥边撤。
但是他们稍一后撤,亡者军团便蜂拥而上,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手中钢刀。
魏西陵一剑劈开一名亡者,转身道,“阿暥,你们先撤,我来断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