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鳄咬了咬后槽牙，下颌紧绷，越发显得脸部轮廓硬朗，“豹猫……”
“出去。”豹猫坐在单人沙发上，脸色平静，但是气色不太好。
他抬头，看向了湾鳄。
湾鳄愣神了两秒，没争辩，很快推开门出去。
“为什么还是这样。”豹猫停顿了很短的时间，眼中有血色，脸看着实验室大门的方向，喃喃低语，“我本来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豹猫是真的以为湾鳄会支持他的。
他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
算起来，应该和湾鳄差不多的年纪。
自从他有记忆一来，所有的记忆都是黑暗的、龌龊的、不堪的。
“侏儒！哈哈哈，他好矮哦！”
“矮子，滚一边去。”
“和他有什么好玩的，个子矮，一推就倒，搞得倒像是我们欺负他。”
“妈的，你个侏儒过来凑什么热闹，垃圾垃圾。”
无休止地拳打脚踢、谩骂。
只是侏儒而已，却成了异类，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最好欺负的对象。
就连他的亲生父母，每次看到他都是止不住地叹气。
是啊。
谁会希望自己生出来的是一个侏儒呢！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会受不住连番打击，相继去世。
就连他们死前，倒在血泊中声音都很沉闷。
一句句全是责备。
“你怎么就是一个侏儒呢，你怎么能是一个侏儒呢！拖油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怎么他的父母就这么不喜欢，乃至于厌恶他呢！
懦弱心态的转变，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他不吃不喝了三天，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三天，到最后，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他强大到能够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那些谩骂他的人就能匍匐在他的脚底下。
这想法一出来就根深蒂固地扎在他的心里。
他创建了地下角斗场。
开始做活体实验。
他要研究出最完美的人类，基因突变的战神。
他要将自己变成战神。
慢慢的，他培养了数不胜数的信徒。
但是童年的那些灰色记忆如影随形。
直到他遇到了湾鳄。
豹猫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朋友。
湾鳄不在意他的身高，甚至会故意配合他的身高，坐在矮小到几乎贴在地面的矮凳上，会关心他，他做错了事情也会将其点出来。
包括活体实验。
湾鳄明里暗里说了很多次，想要劝阻他停止。
只是，豹猫这颗心已经全然扎了上去，他什么事情都能答应湾鳄，唯独这件事情不能。
这是他毕生的梦想。
他的朋友，就应该和他站在一起，和他同行。
湾鳄，你逃不走的！
豹猫开始有意无意地拉着湾鳄进实验室。
当着他的面给那些活生生的人一遍遍注射试剂。
让湾鳄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生命消亡。
实验的路上本来就需要埋藏很多东西。
哪怕是鲜血。
豹猫觉得这些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他要让湾鳄的心变冷，成为他忠实的拥护者。
多少年过去了，湾鳄依旧是那个模样。
只是，越是这样，豹猫越想把他拉入地狱。
湾鳄，你逃不走的。
湾鳄出了实验室，径直回了卧室。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因为，他是豹猫眼前的红人，也是武力值超强的半成品。
湾鳄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不苟言笑，背脊挺得笔直，直到回到了卧室，他整个人才忽然松懈下来。
他脱了外套。
外套的里侧的口袋里有一个小兜，里面藏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
盒子里有一颗外表平淡无奇的药丸。
室内的灯光很亮。
湾鳄盯着盒子里的这一颗药丸，眼睛有些酸胀。
这是最后一颗药丸了。
而这药丸，之前有十颗。
再过去的十几年的时间里，尤其是在他成为了半成品之后，陆陆续续吃掉不少。
这种药丸，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身体的潜力，将爆发力提升两倍。
入了地下角斗场，除了豹猫培养的信徒，其他外人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活的试验品，一种是死的试验品。
为了避免无休止地躺在实验台上，他不得不冒险，将自己伪装成半成品。
好在，豹猫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过，这是最后一颗了。
但愿能撑久一点。
他还有很多想见的人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