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的背后都有千斤重,压覆在无数人身上,如今,被鲜艳权威的红章温柔地卸下了。
林向晚一眼看到马路对面烟营店玻璃门上贴着的“打印”二字。
老板打开林向晚发过来的文档,心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这是一笔大单。
手指掸了掸烟灰,再一明目张胆地打量,眼前的女孩年纪估摸二十出头,表情很着急,还有闻到烟味时不自觉掩了口鼻,说明不是经常出入烟花场所或酒席商务的,那大概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了。
——能坑。
“姑娘,我先和你说好啊,”他面容和善道,“我们这打印三块钱一张,你确定要打不?”
林向晚又不是傻子,学校里打印才一毛一张。
可眼下这份文件她等了六年,一秒都不想再等。
“您给便宜点吧。”
话刚说一半,一旁正在拆烟盒的女人“啪”地一拍玻璃桌面,怒嘲道:“你他妈坑人呢?昨个来你这买烟打印才收一块五,今天就通货膨胀了?”
老板一看这是个老主顾,也不敢得罪,呵呵笑:“现在成本高啊,我也得赚钱啊。”
“少他妈来这套,怎么不见你去坑男人。”女人点燃一支南京,拉开电脑屏,“人家打这么多,按一块算得了,你还有得赚。”
老板脸黑的快赶上黑人了。
打印机咻咻冒烟运转,女人征询了林向晚的意见,让老板打双面,这么一合计下来最后剩了不少。
林向晚把厚厚一叠纸磕在桌面上理整齐,从中间开始翻看,这个过程中女人一直陪在她身边,用眼神压制着认为“原本能赚的没赚就是亏损”而浑身不爽的老板。
终于,在一阵寒冷却清爽,足以一扫阴霾的狂风从门外吹进来时。
林向晚在成千上万的名字中找到了“林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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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音的诊断结果拿到了,除了能看到的部位有长期性不可逆的伤疤。胸部、都有不同程度撕裂损伤,她还打过两次胎,医院那边给出的结论是未来基本没有生育功能了;范举阳的调查也出来了,那晚被带到医院做初步包扎时,他突然抢了剪刀,捅伤了最近的医生,被控制之后昏迷了,检查出患有间隙性精神病。”说到这,小七语速变慢,“黄律师那边说,万一事发那段时间被鉴定出属于他精神病发期间,很可能……”
住院部九楼走廊的窗前,江叙抬手打断了小七的汇报。
小七闭了嘴,交叉着手站在江叙身后。
这是最坏的结果,受害人不能依法得到公平,加害者因为一句有病就能逍遥法外,他同情也厌恶。
更糟糕的是,叙哥会不会因此出手?会怎样出手?失了理智怎么办?
思及此,他脸色微微发白,冒着可能被江叙赶走的风险抬头,劝阻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叙哥一脸娇宠的微笑。
——那是对着林小姐才会出现的特定表情。
顺着江叙的视线看过去。
小七果然
在医院正对面的小超市门口看到了林向晚,只是由于距离很远,她的身影也小小一个,若非带着目的,小七根本发现不了。
此刻她抱着一大摞被风吹成花束的白纸,紧紧捂在胸前。脸微仰着面向天空,另一只手也朝向空中,像是在迎接什么。
这时,几片焦急的雪花拥抱上窗户,转瞬即逝。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悄悄来了。
chap100谁结婚会用这么丑的……
。
雪花落在脸上不是凉的,它们被体温融化,落下时带走了眼泪和其他无法描述的东西,也留下了另一种精神上的抚慰和解脱。
林向晚珍重地抱了抱怀里的纸,良久后才将其装回包里。等下回有空了,她还要拿去装订。
走回医院前,她特意在隔壁的花店买了两束鲜花,一大一小,小的正好能装进她包里。
江叙目睹林向晚进了花店,在里头待了很久,然后手捧一大束鲜花出来的场面,嘴角压都压不下。
知道他要出院了,还准备出院礼物,他又不是那种非要仪式感的人,还搞什么浪漫惊喜。
搞就搞了,还自己绑,绑得还怪好看的。
哎,真的是,拦都拦不住。
“我回病房了,小七,你走吧。”江叙摆摆手,吊儿郎当往病房去了,发丝都透着潇洒恣意。
小七愕然顿在原地。
是他的错觉吗?
叙哥身上那种冷漠到他将近两年才习惯的个人特质,这时像是被什么柔软的面纱轻轻裹住,压下了所有毕露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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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吧?”林向晚收拾好桌子,摆上鲜花,“花店老板说,这款能带来好运,可以让人尽快康复。”
接受了许久的询问,病床上的宋心音已然有些疲惫,闻着清爽的花香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今天还想听绘本吗?”林向晚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