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瑞不耐的瞥向侍婢:“还侯着做什么?”
“奴婢告退。”侍女相视一眼,伏低身子往后退去。
转瞬,玉栏绕砌的假山下,只剩王宗瑞与阮舒窈二人。
“几日不见,沈二小姐越发动人了。”王宗瑞疑眸打量她,嘴角扯出一抹觎笑。
阮舒窈侧过身,权装作没听见,只等他自行离去。
见她无事相求时,对自己竟是这般冷淡,王宗瑞感觉很不畅快,语气生硬的威胁道:“沈初冉乃是当朝才女,术士说她八字旺夫,思来想去,还是娶她比较合意。”
清风吹落寥寥花瓣,惊起孤雁。
沉寂半响,阮舒窈轻启丹唇,违心的问了句:“那我呢?”
王宗瑞扭动脑袋,放松的姿态展露出些许得意,故作不屑道:“你与我相克。”
阮舒窈掩下眸光,声音微佻:“你怕了?”
“哈哈哈。”王宗瑞闷声笑了起来:“我连下地狱都不怕,你觉得,我会怕什么?”
阮舒窈掐着掌心,男女情爱,她还算熟络,自然也能看得出,王宗瑞对她还算有些兴趣,否则不会逼她提起求娶之事,佯装懵懂递去关切目光,柔声道:“大人的伤可好些了?”
男人墨色眸海里荡漾出几分凶气:“你是想我好,还是不好?”
阮舒窈微微挺直身板:“自然是想大人好,大人武艺高强,究竟是谁能伤得了大人?那刺客可已抓住?”
王宗瑞皱眉,目光狐疑:“收起你的好奇心,什么都打听可不太好。”
她垂下纤睫,清纯面容表露出一丝委屈:“若不是瞧见大人受伤,我哪里会打听这些。”
王宗瑞冷笑,严肃道:“那刺客身长十尺有余,样貌可怖,本来已押入地牢,没想到他力大无穷,扯断穿进肉里的铁钩,到叫他跑了。”
阮舒窈心中一凛,几乎可以确认,他口中力大无穷的刺客就是天鹏。
见稚气未脱的小女郎似是被唬住,王宗瑞伸手捏住她下颚。
“呃。”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她花容失色,慌乱别过脸。
男人被她慌乱神色刺挠了一下,戏谑道:“突然有些期待,你嫁…”
“是何人?”一道侵染寒意的声音袭来。
王宗瑞嘴角笑容顿住,侧目往阮舒窈身后望去,犀利目光渐渐暗沉,未等阮舒窈反应,他已松开了手,慵整衣袖,俯首作揖:“叩见殿下。”
西风燥人,阮舒窈仿是停滞在一片混沌里,身躯不自主轻颤,夯沉呼吸从喉咙发出。
漫天霞光映得她小脸绯红,有种被捉奸当场的感觉,心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她不知燕宁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些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转过身去,规规矩矩对一袭暗纹锦袍的男子行礼:“叩见殿下。”
燕宁嗓子哽住般,苦涩味道在心头肆虐,骨节突出的手负在身后,指腹重重搓揉玉板指,微漾眸光隐去波澜,面上透着克制后的清冷。
“外臣何时可以随意出入后宫?”他问。
王宗瑞默了默,还算恭敬道:“微臣奉公主召。”
燕宁目光冷如刀锋,伟岸身躯往前行了几步,好似没有见到阮舒窈,衣角从她身前划过。
“微臣恭送殿下。”王宗瑞俯首。
燕宁瞳孔微凝,眸底覆上一层阴沉。“转告公主,莫要晚到。”
“是,微臣谨记。”王宗瑞脸上笑容和煦,眼里却闪着刁滑精光。
远处几个小黄门见殿下启步,颠着身板急匆匆跑来跟上。
王宗瑞确是去见公主,也未再与阮舒窈叙话,假山下别过。
汉白玉石堆砌的台基上,琉璃重檐庑顶,巍峨磅礴。
披星殿内雕梁画栋,每根柱子都刻着回旋盘绕的金龙,气势雄伟,大殿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倒映着水晶珠光,空灵虚幻,金碧辉煌。
两侧大臣遥望招呼,恭敬有礼无人喧哗。
沈慕时侧过脸轻轻看她一眼,女郎双鬓细长的发丝衬得清纯妍容多了几分无辜妩媚,淡然双眸中看不出半点情绪,明媚温婉,莫名惹眼。
她抬眸正撞上沈慕时的视线,一双水灵眼眸好似会说话,莞尔笑颜略显腼腆。
沈慕时微微点头,正要小声嘱咐几句,进来两个内侍通禀:“乐华公主驾到。”
殿内视线集中到殿外行来的公主身上,冷艳容貌好似墨莲绽放,通身清贵洒脱的气派与那抹慵散疏狂相得益彰。
相较之下,公主身后的女子纵然出众,却并未盖过公主华容。
女子一袭翠烟色秀裙随在公主身后,仪表姿态极为端庄,眸光落在公主身上,虽未直视,但眼里的崇慕之情满得快要溢出来。
乐华与那女子行过时,先后往阮舒窈这边量了一眼,动作轻敛,几近微不可查。
她就是王思妍吧!
微不可查的一眼对视,阮舒窈凭直觉这般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