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明白林珩的打算,许放不再多言,恭声应诺退出殿门。
脚步声远去之后,茯苓和紫苏绕过屏风。
一人移走案上的竹简和木盒,一人取来林珩服用的丸药,在干净的杯盏中注入温水。
“公子,此药还能服用三日。”紫苏看着林珩服药,担忧道,“越国求药之人未归,谷医的药尚未配出。”
“无妨。”
林珩将药送入口中,手持杯盏送到嘴边,试了试温度,仰头一饮而尽。
“近日肃州将起大风,宫内也不会太平。你们守好林华殿,遇叵测之徒只管动手,死生不论。”
“诺。”紫苏和茯苓齐声领命。
“至于狼甲,暂时不要联系。”林珩放下杯盏,盏底磕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若其打探宫中,只道我心中郁郁,其余一概不知。”
紫苏和茯苓对视一眼,谨慎问道:“公子,狼甲有不妥?”
“狼甲护我数年,从上京到肃州,一路击杀刺客,劳苦功高。然其终为智氏之人,家族系于智氏。”
林珩斜靠在案前,单手支在身侧,另一只手展开,翻过掌心,接住罩下的光影。
饵料已经放下,目标即将上钩。
局已经布好,只待引爆的火星。
烈火燎原之日,焰光滔天,必是一幕奇景,美不胜收。
林珩收拢掌心,摩挲着指节,发出一阵低笑。
声音传出殿外,融入骤起的风,掀动廊下铜铃。清脆的铃音绵延不绝,声声悦耳。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肃州城被夜色笼罩,喧嚣繁闹销声匿迹,只余一片清冷。
夜风席卷长街,浓雾渐起。
城东氏族紧闭门户,门奴在台阶上来回走动,不时跺着脚,为身体获取些许暖意,也为打起精神驱散困顿。
忽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门奴定睛望去,只见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穿过雾障,出现在街道尽头。
骏马口中套着嚼子,只有喘息不闻嘶鸣。马奴挥动缰绳,车辆一路疾驰。木轮压过土路,轮轴飞速转动,发出吱嘎声响。
车厢门窗紧闭,看不清车内人影。
数名壮奴跟随在马车两旁,身着麻布短袍,脚上套着草鞋,护卫马车穿过城内,速度丝毫不慢。
队伍经过府门前,带起一阵冷风。
门奴迅速藏进阴影,借门前石兽遮挡身形。
他小心探出头,从缝隙中透出视线,盯着马车行远,转向进入交叉的小巷。
队伍远去之后,门奴才走出藏身处。
看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继续抱臂在台阶上走动,期望日头早些高升,漫漫长夜委实难熬。
马车穿过小巷,行至一面石墙前。
墙上开有门洞,左右两侧有奴隶等候。
驾车的马奴收紧缰绳,车行速度减慢,中途没有停顿,径直穿过门洞消失在石墙之后。
壮奴紧跟上去,守门的奴隶停留原地,确认没有探子跟随才走入门内,合力关闭门扉搭上门栓。
墙后是宽敞的通道,直连成排厢房。
马车停住,车门推开,一名小奴跳下车,迅速匍匐在地,在车轮旁躬起身。
有狐达走出车厢,木底皮履踏上小奴的背,以人为踏走下马车。
吱嘎一声,厢房门敞开,昏黄的灯光在室内摇曳,一名青年背光走出。
“舅父。”公子长快步迎上前,一身长袍,没有戴冠。脸颊向内凹陷,短短数日瘦得厉害。
看到他的模样,有狐达皱了下眉。想到秘密过府的目的,一把握住公子长的手腕,低声道:“进去说。”
室内设有屏风,数盏铜灯靠墙摆放。
火光跳跃,烟气缓慢上升。光影落在屏风上,边缘跳跃扩散,仿佛一张蛛网正徐徐铺开。
两人入室落座,婢奴送上热汤,旋即被挥退。
门从外合拢,有狐达带来的壮奴守在两旁,连伺候公子长的婢仆也不许靠近。
室内,有狐达饮下半盏热汤,滋润干涩的喉咙。
暗中调动人手,周密进行布局,他忙得脚不沾地,很难有休息的时间。
公子长受罚闭府,必然有人监视,他此行实在冒险。但为成大事,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亲自走这一趟。
“舅父前来是有要事?”
公子长闭门不出,使得消息闭塞,对朝中变化知之甚少,近乎成为聋子瞎子。
他不甘心,犹如一头困兽,偏又无计可施。
有狐达放下杯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计划有变,君上重病卧榻不起,公子珩执政,国太夫人坚持立嫡,对公子极为不利。”
公子长惊愕不已。
“父君病重,林珩执政?”
“没错。”有狐达加重声音,“国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