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之前。
最后一站,青泷下了飞车,很快进入到农家考验的幻境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春雨过去,禾苗初盛,耕牛犁地。头裹布巾的人们劳作其中,高昂地唱着号子,挥汗如雨。远处屋舍连绵一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青泷一时顿住脚步,全然没想到农家考验不是度雷劫、斩凶兽,而是她从未见过的这般景象。
圣贤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跟在秦曜身边的十八年,青泷所见到的尽是饿殍遍野,田地荒废,丛生的野草常有齐膝之高。
一位老奶奶拄着拐杖上前:“姑娘,你在想什么?”
少女胸中激荡,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倾吐出此刻最真实的愿望,她轻轻说:“如果这不是幻境,该有多好。”
老奶奶笑得皱纹舒展,她胳膊上挎着竹篮,里面放着沉甸甸的催过芽的土豆种子。
青泷伸过手欲接过来:“我来帮您。”
老奶奶摇摇头,却说:“老身确实有件事情,想请姑娘帮忙。”
这便有第一关的考验了。肥沃的土壤是农作物生根发芽的必需品,老奶奶要青泷半柱香之内带回“百担沃土”。
燕瑶和孟昱书也不看了,乳茶也不喝了,一路御风,流星赶月,先是差点撞到高年级的校车,挨了兵家人狠话不多的师姐徐瞳一拳头。
然后又差点撞到名家的惠教习,还好这老头脾气好,只是笑呵呵地非拉着他们,对“到底是你们撞到了我,还是我撞到了你们”进行了半个时辰的辩论。
等到两人赶到农家学堂时,正见裴淮序专心盯着方池中呈现的幻境画面,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冷峻严肃。
孟昱:“糖糖,我甜甜的糖糖——真的有人闯过了农家第一关?!”
躺在竹椅上的谢知棠掀了掀眼皮:“别急。”
“别把我的花盆踢倒了。”
孟昱忙刹住脚。
燕瑶有条不紊地理了理发束,步履轻盈,裙带飘动,如舞蹈一般。
她紧随其后调侃道:“哪能不急,这位师妹可是孟小爷亲自引荐的。”
裴淮序回过头淡淡看他,淡淡中包含了亿点点杀气。
方池清如明镜,水流无声静缓,孟昱诧异地看着那张清秀、甚至显露着几分稚气的脸。
真的是她!
“她是怎么做到的?”
纵是大力士,也根本不可能在半柱香之内挑回百担沃土,除非动用术法。
况且,这个幻境是由谢知棠亲自构建,他和裴淮序、燕瑶三人共同加固,要想在幻境自若运用术法,必须修为在他们四人之上。
不是孟昱自夸,纵观整个圣贤院,拥有这样修为的弟子寥寥无几。
谢知棠吹了声口哨,卷卷从远处叼回来一根柏树枝,他扔给孟昱,语气轻松:“接着。”
孟昱反应过来:“柏担沃土!”
扁担和箩筐摆在眼前。这里虽为幻境,但一切如真。所有物品的外形、重量皆有幻境主人设计,一担沃土约为半百斤。
青泷并不介意来回一百遍,但时间有限,这种脚踏实地的朴素做法显然不可取。
她思虑片刻,砍了一截粗壮的柏树枝以为担,利用“百”与“柏”同音,“柏担沃土”就是“百担沃土””,成功进入到第二关。
第二关中,风云翻转,天气骤变,时节已由春入秋。
黄澄澄的稻穗一望无际,稻谷饱满圆硕,把天空也映成了金色。
青泷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秋风从臂弯穿过,少女的心底像淌过涓涓细流。
见过太多饥饿与死亡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心头这种情绪叫做“喜悦”。
这个古老民族的人们,面对丰收之景,总会油然地感到欢喜。
熟悉的老奶奶再次登场,这一次,她给青泷出的难题是“九百九十颗稻谷中,有一颗轻重不同。”
用一只没有砝码的天平,不超过三次称量,找出不同的那一颗,并言明其是轻是重。
农家小院中,石砖小径,青草如茵,几只黄毛小鸭子摇摇晃晃地走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一听就是孟小爷出的题,”燕瑶浅笑着摇头,“什么三次,是你设下的幌子罢,我看三百次都不一定能找出来。”
“非也,非也。”
一提到算数,孟昱立刻眉飞色舞,神采奕奕,“三次自是不可能的。不过倒也无需三百次,只需要七次。”
卷卷一看他拿出算盘,立马捂住耳朵。
谢知棠轻轻弹了弹它的脑门:“卷卷好好听课。”
委屈的小食铁兽不情不愿地放下爪子。
孟昱非常满意:“九百九十九颗稻谷中,一颗质量有异,或轻或重,故有一千九百九十八种不同情况。而天平每次称量,存在左倾、右倾、左右平衡三种可能。若将一次天平称重产生的区分信息量称为‘一特’,那么‘两特’可区分九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