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还有半个月。
可别说是半个月,方渺连一天半天都等不住了。
她就像是每一个因丢了猫而魂不守舍的主人,恨不得揪着头发蹲在地上痛呼:我的崽呢?我那么大一个萧玉随呢?!
方渺转了个身,变成背靠着栏杆的姿势,两眼放空地仰面吐魂。
这时候,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步登上天桥,朝马路对面走去。
一道苍老的声音顺着风窜进方渺的耳中,“……萧氏鬼王将要娶亲之事,已经轰动了整个玄术界,各方势力都派了人过来,最近蓉城怕是不太平了。”
“师傅,动静居然这么大啊?”另一道更年轻的青年嗓音接话道,“不是说那个鬼王沉睡百年,从来没有现世过么?”
“就是因为太神秘了,所以谁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事态会演变成哪一种局面,毕竟那可是鬼王啊!”苍老的声音叹气道,“不知道萧氏当年从哪来找来的高人,居然将厉鬼供奉为家族氏神……”
“嗨,睡了一百多年就为了娶个老婆啊?”
“别贫了,今天是以天师门为首的各门派聚首一同商讨这件事的日子,虽然我们是小门小派,但祖上也是名声显扬过的,你可别丢了祖师爷的脸!”
“知道了,唠叨得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青年抱怨两声,“不是说如今末法时代,玄术界没几个能打的吗?都是矮子,谁笑话谁啊?”
“行了行了,据说有个大消息,今天去了就知道……”
方渺的耳朵动了动,视线重新聚焦,朝正好从她身前路过的两人望过去。
那是两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一老,一青年。
老的那个,干瘦精练,瞎了一只眼,乍一眼看上去有些骇人。跟在他身后一步的青年很潮,道士髻扎得松松垮垮的,两耳戴有耳钉,俨然是个潮男道爷。
他们似乎知道许多方渺没有掌握的讯息……
刚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方渺噌地一下站直了,冷不丁地朝前面两人的背影伸出尔康手,大喊一声:“两位道长请留步!”
两人齐齐转过头来。
方渺像个小炮弹一样哒哒哒地疾步上前,拉住了那个半瞎老道长的手,情真意切道:“道长,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事发突然,老道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表情疑惑了一瞬,脸上沟壑更深,头顶仿佛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方渺又上前一步,热情道:“是我啊,你忘了吗?那年杏花微雨,我十二岁,风华正茂,在这架天桥上遇到你,你慧眼识才,非要给我算一卦……”
“高考落榜,英年早婚。”她握着老道长的手上下摇晃几下,“真是都被你说中了!”
老道士被她说的话勾起了几年前的某段回忆,皱巴巴的脸突然黑了下来。
而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年轻道士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刀道:“师傅,难不成这一位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
“去警察局举报你宣扬封建迷信的小姑娘啊?”
天色愈亮,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蓉城北街,早点摊。
“哎,小姑娘,可得让着点啊!”老板娘两手没个空闲, 热情地唤了一声, “刚出笼,都烫着呢!”
霎时间, 刷洗得泛白的空桌子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方渺举起筷子, 首先夹起一个小笼包,送到对面的老道士碟子里, 眼睛眨巴着笑道:“哎呀,那时候的我不是年纪太小, 还不懂事嘛……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 您是有真本事的人!”
说完,她朝人竖了个大拇指。
老道士哼了一声, 将小笼包塞进嘴里,见自家徒弟笑得合不拢嘴,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 “再笑就把你嘴缝上!”
听着响,实则不痛不痒。
但那个叫做江也的潮男道爷还是表情夸张地喊痛,趁势歪着身子,凑到方渺身前, 小声问道:“哎, 你真的十二岁就能照着模样画出货真价实的五雷符了啊?”
方渺顶着四只眼睛的注视,嘬一口豆浆, 咽下:“昂。”
“那现在呢?”江也又问:“比起你小时候的实力怎么样?”
方渺比了个手势, 眯眼笑道:“进步了亿点点啦。”
都是年轻人, 更何况江也还是冲浪王者。他秒懂了‘亿点点’这个梗,眸光当即一闪,继续道:“小冥,你拜师学艺了?师从哪一家呀?没道理啊……我从来没在玄门界听过你的名号。”
由于方渺听到了两人在天桥上的交谈,得知玄门天师都在关注萧氏与方家的联姻,她暂时不想暴露自己就是方家次女,便给自己随口取了个别名。
——君小冥。
方渺眨眨眼,道:“那倒没有,就是家里有个长辈懂这些,教导了我一段时间……嗯,可能我的慧根比较粗壮叭。”说完,还凡尔赛地耸了耸肩。
这时候,江也反扣在桌面的手机叮叮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