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闷闷甩袖,注意到自己愈发虚化的下半身,他垂眼,情绪不明。
秦显这两日一直很愉悦。
蔺绮比他曾经收藏的任何藏品都要娇艳漂亮,足够在他一个小院的藏品中排第一。
他历来是不愿意给藏品任何名分的,但看在蔺绮临云宗大小姐的身份上,他愿意以云海天州少主的身份向临云宗提亲。
蔺绮有未来道侣这一点,虽然很麻烦,但想解除也不难。
他秦显好歹也算一代天骄,比望月派那个小傻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无论是蔺绮,还是蔺宗主来选,他都是比林家小少爷更好的选择。
这一日,秦显换上了一身干净华贵的金色长袍,腰佩白泽式样的玉佩,戴金冠,拿玉扇,俨然一副名门贵公子的儒雅模样。
为表礼遇,他提早一刻钟,来到和蔺绮相约的地方。
路上遇见了秦罗衣。
秦罗衣衣上沾血,居高临下瞥他一眼,柔笑道:“少主,不要做让云海天州丢脸的事啊。”
秦显皱眉。
秦罗衣懒洋洋略过他,她身上有清冷幽香,笑得轻缓又柔和:“我提醒过你了哦。”
她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云海天州弟子:“你做证。”
那弟子恭敬应是。
秦显冷笑一声:“本少主还能比你丢人?成日追着蔺浮玉跑,和你下贱的血脉倒相称。”
秦罗衣丝毫不生气。
她以一种近乎怜悯的态度瞧他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碎发掩映下,她眼带春波,尾音勾人,漫不经心抹了下脸上沾着的鲜血:“不止蔺浮玉,好看的我都喜欢呢。”
她说完,便和秦显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秦显视野内,很快出现一个红衣鲜艳的漂亮少女。
蔺绮站在桂花树下,偏头抬眸望过来,秦显折扇一阖,快步迎上去,笑容粲然:“蔺师妹。”
蔺绮低垂着眉眼,语气平和,秦显从其中隐隐约约还听出些许沮丧的意思。
“秦公子,我们出城吧。”蔺绮语气轻软,“我实力不精,还要多多劳烦公子。”
秦显和善道:“哪里话。”
他和蔺绮一道往琉璃台外走,故作关切问:“蔺师妹心情不好?”
桂花树下,红衣少女咬唇犹豫了一会儿。
她生得实在好看,瞳仁乌黑,眼眸清亮,那双瑰奇漂亮的眼眸中,只要稍稍流出一点难过的情绪,便格外让人心疼。
她丧丧地垂下头,欲言又止,少顷,她声音小小的:“我儿时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无人关心我,善待我,后来被认回临云宗,想得到宗主的关心,也难如登天,故而只要有一个人真心待我,我便恨不得掏心掏肺付出自己的全部情谊。”
“可是,”红衣少女清透的眸子里,流出些许脆弱的茫然,她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有点难过,“我真心待人,他人为何不真心待我。”
秦显料定蔺绮信了那少年和邵茶勾结的障眼法,若不是蔺绮还在这儿,他几乎要抚掌大笑起来,现下偶然能窥得蔺绮内心一角,更是意外之喜。
秦显装出温柔开解的样子,放缓语气,道:“蔺大小姐天真善良,不知道人性复杂,这不是你的错。”
树叶沙沙,桂花簌簌而落,蔺绮垂眸看地上飘落的桂花,眸中溢出点玩味。
她心道,原来你知道人性复杂。
此时,秦显像是忽而想起什么,疑惑问:“你不是有个姐姐吗?”
蔺绮一滞。
谎话编得太顺,忘记把姐姐编进去了。
“蔺师妹。”秦显见她不说话, 又喊了她一声。
秋风萧索,桂花满枝。
红衣少女侧眸看他,发间红绳顺风而摆, 点漆眼眸中浮起一层朦胧水雾, 她轻声道:“姐姐……姐姐也不喜欢我。”
秦显的目光锁在蔺绮身上, 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
一粒鹅黄的细小花瓣自树上飘落,落在蔺绮卷翘鸦黑的长睫上,她整个人沐浴阳光下,长睫颤颤, 有一种脆弱又悲戚的破碎美感,她似乎已经全然信任了秦显,倒豆子一样倾吐过往:“姐姐把我捡回家, 从未将我当姐妹对待, 只当我是个侍奉的婢女罢了, 为了侍奉姐姐, 我小时候天不亮就要起床, 天黑了还不能歇息, 自小到大从来没吃过一顿正经饭……”
秦显一直看蔺绮,她说到情深处,险些哽咽出声,似乎是委屈极了。
红衣少女垂首, 肩胛骨微微颤抖,袖摆掩住眉眼,看不清神情。
秦显以为她在抹眼泪, 当即出声安慰指责, 以表示自己温柔体贴:“师妹堂堂临云宗宗主贵女, 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师妹放心,你如今回了临云宗,便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倘若临云宗庇佑不了你,你且来云海天州——”
他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内心深处却掀不起任何波澜,更别提让他生出什么怜惜的想法,他恨不得蔺绮那个姐姐对她越差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