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叛逆少年。
他本想像这样讥讽,然而开口之前便已经彻底跌出了自己的梦境。
……
起初沈映宵还对这座塔充满警惕,但自从发现这里的古怪无法撼动自己的神识,他反倒惬意起来。
唯一担心的就是凌尘被坑。
因此迷糊间感觉到师尊那边的波动,沈映宵一回生二回熟,没有犹豫,转头便钻了进去。
“希望那座洞府和师弟都别再出现了。”
等待梦境显形的时候,沈映宵默默发出了不知有没有用的祈祷:“大家都是一个师门的,每天在梦里当死敌算是怎么回事。”
一边忐忑着,他一边深吸一口气,等梦境落定后,紧张地睁开了眼睛。
祈祷似乎生效了。
眼前不再是那座泛着荧光的幽寂洞府,而是一片白日的山谷。
或许是凌尘的神识不像他一样难以窥视, 沈映宵发现师尊梦里的场景,总是比他的恢宏许多,也更加真实。
比如在这片广袤的山间, 沈映宵看到了更为年轻的师尊。
虽然外貌几乎没有变化, 但眼前的这个凌尘, 修为似乎才刚到元婴期,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清澈稚气。怎么看都是一副初出山门极为好骗的模样。
若平时走在路上, 突然看到一个这样的师尊,沈映宵只会惊喜得恨不得将人抱走藏起来。可此时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心里却只剩一片惊怒。
凌尘罕见的有些狼狈, 竟是在被几人围攻, 他头上玉冠已经碎了, 衣衫被道道剑光划破,满是血痕。
围捕他的几人嬉笑不已, 将忌惮藏在眼底深处,嘴上吐着些轻浮的话。凌尘面沉如水, 并不理会, 手中的剑却突然斜斜后挑, 一点便从虚空割出一片血光。
背后偷袭那人痛叫一声, 被迫现出身形。那几人见袭击失败, 啧了一声,只得放弃取巧的念头,准备强攻。
为首那人则懊恼道:“本以为能弄到金丹巅峰的大补丹, 谁知几月不见,竟一不留神让你到了元婴期, 真是可惜了。”
“不过元婴期也未必不能采用。”那人眯起了眼睛, 笑道, “你若早早从了我们,或许能免受许多皮肉之苦。”
沈映宵沉默地站在凌尘身旁。他自己也无数次被类似的眼神注视过,当时只觉得厌恶。可如今这些人拿同样的目光望着凌尘,他心里却只剩杀意翻涌。
同时他的心也越悬越高:没记错的话,这次的梦是“惧”。
……过去究竟出了何事,能让师尊都生出那种情绪?
仙灵之体到了元婴期,就不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炉鼎。沈映宵知道以凌尘的意志不可能屈服,可越是这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便越让他胆颤心惊。
沈映宵死死攥着拳,气的手都有点发抖。可旁边,凌尘的手却依旧很稳。
他已被追逐许久,此时也难免因疲惫而喘息,可他眼中并无一丝畏惧,手中长剑锋芒更盛。
围攻的人修为明明高出他一线,见状却竟然往后退了一步。可最终他们仍是咬牙上前,各式术法攻了过来。
沈映宵蹙眉打量着他们的神色,不知为何,他竟渐渐觉得比起贪婪,驱使这些人的似乎是别的东西。
尤其是凌尘沾血的剑从一人颈上拔出,血光溅了另一人满脸的时候。那人惊惧想走,可退出一段却竟然又折了回来。
“……为了一个未必能用,或者说肯定不会就范的‘炉鼎’,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沈映宵自己便称得上经验丰富,此时隐隐觉得事情不对:“若说这些人阳寿将尽,再不晋升会死,那搏一搏倒也正常。可这些人并无丝毫老态,寿命漫长,何至于此。”
他原本想不计代价地试着打破这场梦,然而此时起了疑心,只得忍耐着看了下去。
凌尘虽然棘手,但毕竟已是强弩之末,那些人又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又击伤一人后,他终归还是力竭倒地,剑也滚落在地。
剩下的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旋即眼底透出几丝阴狠。他们低骂着上前,想将人拉起带走,然而在碰到凌尘之前,一道雪亮剑光落下——有一人从天而降,匆匆赶来,一剑便抹掉了那几人的性命。
沈映宵紧紧靠在凌尘身边,仰头望向来人。
那人面目温和,有些陌生,沈映宵听到凌尘唤他“师尊”。
沈映宵一怔。
他对这个师祖没什么印象, 只知道他似是遭了某些变故,因此常年闭关不出,倒暗合了他“无迹散人”的道号——无踪无迹, 谁也找不到在哪。
到现在, 沈映宵其实连无迹是否在世都不太清楚:无人知道他闭关的地点, 很多人都猜测这位大能其实早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某个隐秘的洞府。
而此时,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沈映宵心中一时隐隐有些预感:或许今天,他就能看到那场曾经的“变故”?
事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