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风致的神情,他熟悉。在和他共同历练的那些岁月里,林风致也会露出这样高深莫测的目光,而每一次当她用这样的神情看对手时,对手的结局就必定不好过。
面对众修的质疑与同门弟子疑惑的神情,林风致携手秋月明,同立殿中,犹如双生子般,并没丝毫慌乱。
而回应这些修士的,是一声惨叫。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惨叫声吸引,纷纷转头望去,却见大殿西南角的角落里一道人影飞来。
砰——
那人狠狠砸落地面,发出的巨响让每个人都觉得骨头发疼。
不是别人,正是莫林。
莫林的衣裳已是血迹斑斑,手脚的关节处以及颈间均不断渗出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骨头般瘫在地面,像摊肉泥。他似乎喘不过气来,艰难地朝天仰起头汲取空气,面色憋得煞白,眼中透露出惊恐的神色,望着人群中走出的人,想要求饶,却又说不出话来。
祁怀舟从后面缓缓踱步走到人前,所过之处,四周修士纷纷为他让出道路来。他单手微擎,指尖绕着几缕黑色诡气,如同丝线般,另一端没入莫林的手脚关节,其中一缕更是缠绕着莫林的脖颈,这让莫林像个提线傀儡般,被他紧紧控制于手。
血色晕开,从莫林身上流到地面,亦飞溅到祁怀舟身上,他今日衣裳颜色深,看不出来,只是有一缕落在他的面颊上,被他苍白的脸色一衬,殷红得诡异。
他的眼缓缓扫过四周修士,那目光说不上来的惊怵,顿时便让殿上的质问声小了下去。
看到众人的表情,林风致微微蹙眉,朗声道:“各位仙友,稍安毋躁,且容本座解释一二。”
她的声音清越,如同一道亮光,打散祁怀舟带来的阴霾。
这两人分立大殿两端,相向而站。一个仿佛含光而生,满身明媚;一个却似呼吸着黑暗,苍白诡谲。
“今日除了是本宗的宗主大典之外,还有另外一件重大之事,要向在场诸位宣布。”林风致缓缓踱上前去,走到莫林身旁三步处,朝着人群中站着的凌少歌与顾清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续道,“今天,是仙魔两界携手合作,向苍隐谷恶修宣战之日。”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如同巨石投湖,掀起巨浪。
九寰已有五千年没有起过战事,纵有些小风小浪,也都各自消化,仙魔携手,那还是五千年前的传说。林风致的话不啻惊雷一声,别说场上这些观礼的修士,哪怕是昆虚宗的普通弟子,也都面面相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过苍隐谷恶名在外,但凡在九寰修炼有些年头的修士,对苍隐谷都不陌生,更何况来的这些,已在九寰有一定地位,对于苍隐谷的恶行和他们的难缠深有体会,也知道这毒瘤难以根除,时日久远必成九寰大患,只是没人愿意站出来,做那个出头鸟。
“林宗主,你此言当真?!”议论纷纷之中,有人震声问道。
“阁下若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浮沧山顾上神,与幽澜凌魔尊吧。”林风致朝着走来的二人点头致意。
两人已踱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由顾清崖开了口:“诸位,林宗主所言非虚。苍隐恶修为祸九寰已久,不止在仙界作恶,亦在西境横行,不知多少的道友与凡人在他们手上丧命。两界也多次剿杀,却均未能如愿。是以这次,仙魔联手誓除恶修,还九寰平安,我浮沧山责无旁贷,愿全力协助昆虚,配合昆虚。”
凌少歌也跟着道:“幽澜已集结好手,精锐尽出,待命西境,随时听候调遣!”
有他二人在此,虽然听来匪夷所思,但也没人再怀疑,只是有那庸碌之辈明哲保身者,立刻就嚷起:“这既是你们之间的合作,与我等又有何干,何故将我们困锁此地?”
“各位,昆虚绝无囚禁大伙的打算,此局也不是为你们所设,但因苍隐谷的恶修早就渗透九寰,为防消息泄露,方在此殿之下设了绝灵禁制,用来保证殿内发生的一切,绝不外传,还望大家恕罪。”林风致道,“很抱歉委屈大家了,我知道大家害怕什么,在此我以昆虚宗主的身份发誓,绝对不会危及众位安全。若是各位还是要走,我可以安排传送法阵,将人传到宗外,再由浮沧山的仙友‘护送’归家。若是各位愿意留下陪我们一起看场好戏,事了之后,我愿邀诸君入我化云之境天泽灵树修行三十日,以作歉礼。在天泽灵树之下修行,一日可抵三年之功。是走是留,但凭各位决定。”
众修顿时失声,纷纷在心里盘算起来。一日抵三年,三十日便是一百五十年的功力,且那天泽灵树的灵气纯粹,对于修士锻筋炼骨有奇效,再者论昆虚这化云之境早就扬名九寰,若可得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绝佳的涨见识机会。
如此巨大的诱惑,确实吸引人。
“林宗主,你不必如此。苍隐谷恶修人人得而诛之,除此毒瘤亦非昆虚、浮沧、幽澜之责,如今你们愿意携手对抗苍隐谷,造福苍生,作为九寰的一员,我等又有何颜面置身事外?五华山封默,愿助昆虚一臂之力,若有需要,但请吩咐。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