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帘子入内。
茶轩距公主府并不远,不过几条街就到,辛蕾坐在闺房内,忐忑不安地搅着衣角,金嬷嬷在身旁替她倒上热茶。
辛蕾咬咬牙,小声拉着金嬷嬷衣角道:「金嬷嬷,蕾儿下次不会了。」
金嬷嬷手上动作一顿,往下看到少女细白玉指轻扯她那暗色衣袍,就似幼时无数次犯错后般,小心翼翼地讨好。
就像一隻眼睛通红的小兔,柔弱依依地撒娇。
「公主殿下知道就行,」金嬷嬷探下手,轻柔包裹住那隻纤纤小手,「只是费用收缩,这几天怕是不能吃糕点了。」
见金嬷嬷没要怪罪,辛蕾喜笑颜开:「没事。」
在辛蕾幼年,常常和吴珺一同玩耍再一同犯事,当金嬷嬷面色不虞,不说一句话时,辛蕾总会可怜巴巴地抓住一边衣角,奶声奶气的求原谅。
她知道金嬷嬷是疼她的,总会心软。
金嬷嬷倒完茶就要退下,站在墙角的宋鸢不敢对上视线,默默垂下脸。
她并不适应这样袒露的互动,道歉、感谢有时话至嘴边,却又会彆扭生硬地重新嚥回腹中。
可能是自幼在冷宫习惯做错事后,就是披头盖脸一阵指责,亦或是打骂。导致如今反而难以完整表达自身想法。
金嬷嬷准备离去时,宋鸢抢先几步挡在面前,她强迫自己面视金嬷嬷,断断续续道:「今、今日有劳了。」
宋鸢面颊滚烫,耳根红似滴血。她说完却有些郁闷的咬了咬牙关,明明是要说抱歉,到最后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
金嬷嬷望着身前比自己高的宋鸢,她知晓其中困难,也知晓宋鸢能这般表达已是极限。
金嬷嬷在衣袖里掏出一方巾帕,缓缓放置宋鸢手中,平日的低声参杂着明显温和:
「脸上沾到灰了,等会儿和公主殿下去沐浴房清理。」
宋鸢呆滞着,直到金嬷嬷离门数米,快见不着背影,她喃喃道:
「金嬷嬷,谢、谢谢。」
宋鸢垂下眸子,手上干净无污地素白巾帕在她沾上灰污的手上显得怪异。
只是她这次不再像三年前,接过辛蕾手帕般自卑躲避,反而眼眸带笑地收入袖中。
自从她入公主府,好似所有遗憾都得以圆满。关心,安慰,笑容本与她无缘的词都逐渐向她靠拢。
宋鸢才知原来「幸福」二字,是如此平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