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别墅三楼的走廊里漆黑一片,安静异常。
“吱呀——”
一间卧室门被打开,明亮的光线透过门缝打在地毯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袖睡衣的年轻男人从明亮温暖的卧室里走出来,四月夜晚有些凉,房内外的温度差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林映刚洗完澡,胡乱地擦了两把头发就到处找水喝,半干的发丝张牙舞爪地贴在他头上,给他满满的少年感里又增添了一些俏皮可爱。
水自然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个空杯子,林映只好拿着杯子去一楼厨房倒水。
在打开走廊灯前,他就发现了最深处的那个房间还亮着灯,门缝底下透出来了一道亮光。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他小声嘀咕着下了楼。
等他在厨房一口气喝了痛快,捧着满满的水杯上楼时,又注意到了那个紧闭着的书房门,他有些纠结地扣着手里的水杯:“要不要去看一眼呢?”
心里虽然想不出的答案,脚却很诚实地路过了自己的房间,停在了书房门前。
林映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睡衣,又伸手拨了拨头发,这才举起手轻轻敲了两下门,门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轻轻地打开了门。
宽大的书桌后面仰面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这是一副具有十足攻击性的长相。此刻,他正安静地仰面靠在椅子里,双眼闭合,似乎睡着了。
“睡着了?”
林映没有进去,反而倚在门框上,欣赏着这个年轻男人的睡姿。
他还穿着西装,只不过外套和领带都消失不见了,白衬衫扣子解到了定论,他七上八下的心需要一个着陆点,他脆弱的情绪也需要释放的宣泄口。
这个不堪的秘密将他折磨的很惨,他受不了了。
林映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报告,跳过一大段看不明白的检验过程,直击最后的检验结果。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检材1是检材2的生物学父亲。”
检材1是蒋元鸿牙刷上提取的dna,检材2是林映在医院采血得出的dna,结果一目了然。
林映就是蒋元鸿出轨林潇潇后的私生子!
他和蒋元鸿是亲父子!和蒋崇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句话时,林映内心还是震荡不已。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手里的报告,神思早已迷失在波涛汹涌的精神海中,他的精神世界里电闪雷鸣,暴雨和呼啸的狂风催动着黑色的海面吞噬一切。
他被淹没在狂暴风雨的海底,寂静的海水如同一层柔软的壳子阻挡了海面上肆虐的风暴,在这个临时安全屋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巨大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报告,好似恨不得用眼神将它盯出一个洞来,实际上他的眼前一片迷蒙,未来如同被浓雾掩盖着。
他长久的沉默着,女医生不放心地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感觉如何,你还好吗?”
林映的抬头看她,眼底全是红血丝:“我不太好,医生。”
同是一张纸,有人拿到欣喜若狂,有些人则郁郁寡欢,还有些人直接在医院里大发脾气。
女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患者,初时还会因为他们激烈的情绪而欣喜而痛苦,现在的她不再因为他们而动摇,只坚信手中的客观事实。
女医生诚恳的给出建议:“需要人陪伴嘛?我可以帮忙给他打电话?”
林映垂着眼睛摇摇头,像一只失魂落魄找不着家的小狗,他慢慢开口:“谢谢你医生,不用了。”
“医生再见。”说着他站起身来同她道别。
女医生让前台帮他叫了车,亲自送他出门:“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
林映没功夫享受私人医院的优质服务,心不在焉地上了车。
直到车停在城市花园外,林映才在司机的提示下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报告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角上全是无法恢复的褶皱。
林映站在38楼巨大的落地窗前,想: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按照狗血的剧情,他现在应该大醉一场,发发酒疯,然后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他觉得狗血有点道理,掏出手机叫了一扎啤酒。
可惜他的酒量实在不好,一罐下去就开始醉了,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晒三杆,而他正穿着睡衣躺在卧室床上,客厅垃圾桶里堆满了空易拉罐。
林映扶着额头有点脑袋疼,看了看时间,幸好今天的课在下午,他还来得及收拾一下去上课。
刷牙的时候,林映下意识地盯着镜子看,寻找自己和蒋元鸿的相似之处,可怎么看都找不到相似之处,反应过来之后再也不敢看镜子,连忙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开始洗脸。
床头柜上放着正在充电的手机,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一个人,季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