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有个男生,眉目舒朗,有戾气。
可是这样看上去就凶的男生,闻遥不怕,反而还是闻遥有点凶,压着声音也凶得一批:“沈中阳,奶茶呢,我点名道姓要的奶茶呢?!”
原来…叫沈中阳。
这句对白,听得段思远心酸。
听出来…他们感情很好…很好很好。
原来,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女孩子。
有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在她心意尚未被任何人察觉之前,先有人走近了她,拥有了她,成为一提起就带笑、敢撒娇敢闹脾气的存在。
段思远心口抽了抽,她眨了眨眼睛,忽而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有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个男生语气无奈:“祖宗,要奶茶没有,要命一条,拿去吧!”
“你的命,哼,”闻遥不服气地接下了零食,“不稀罕。”
后来,他们应该聊了很久,段思远没再细听,忍着强烈到要死的酸苦,悄悄走开了。
段思远红着眼,跟在下晚自习回寝室的闻遥和严佳佳身后,她们手上提着塑料袋,袋里有很多零食,她们手挽手、肩并肩,段思远默默着,眼泪掉下来都无所顾忌。
走回寝室的那段路太黑了,黑到连目光都看不清。
班上女生第一次看她红了眼,就是在那个晚上。
可没人知道原因。
段思远“砰”地一声撞在了女寝大门新改装的玻璃门上,捂着头掉了几颗光明正大的眼泪。
隐隐约约,也见到…走在前面的闻遥和她的朋友回头,可是太疼了。
段思远看不清。
虽然现在…知道不是男朋友了,都是她的误会,可段思远还是好羡慕。
“那…有你可真好。”段思远歆羡,低了低头,又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闻遥,不期然撞上了有点惊诧的眼神。
闻遥有生之年,一直被人敬谢不敏,破天荒听见这样的说辞,“你…你在恭维我吗?”
“…没有,”段思远说,“我很认真,你是个很好的女生。”
“嗯,”闻遥扬了扬眉梢,“那当然,我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女生。”
温柔
不相信自己很好的是闻遥,突然自夸起来的也还是她。
灯下月下的闻遥笑着,她上唇薄短,说起话来都像在笑,真笑起来就更讨人喜欢了。
段思远只看一眼就好心情,没绷住,唇角翘了翘,指甲掐了掐掌心,轻微的刺痛感戳破了梦一样的不真切。
树荫下,草坪前,石凳上,此般花前月下,都是真实。
一切都好。
可是教学楼的灯光忽然闪了闪,学校长期大量用电,尤其是夏季,教室里、寝室里用电过度,电压不稳,闻遥一愣,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段思远。
段思远不明白她眼里突兀的茫然和突然的笑意从哪里来,只看见闻遥撸了把袖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分针指在12,时针指在9。
距离9:30晚自修结束只有半个小时了!
闻遥想,我去!
“同学,”闻遥压住想要跳起来、狂奔上楼的衝动,转过头,对着没有半分自觉的段思远一笑,“你还记得…我们在晚自修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往常鬼鬼祟祟、溜出来提心吊胆的闻遥从来可以在十分钟内快去快回,这次反而马失前蹄。
段思远:“……”
段思远沉默了半晌,完全不记得了。
闻遥一看段思远的表情就知道她也不记得了。
“走了走了,”闻遥从石凳上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翘了大半节晚自修也不心慌,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个好学生陪着,于是笑眯眯望着段思远,“我们去抓住晚自习的尾巴呀!”
半个小时那么长的尾巴~
尾巴?
段思远眼眸含笑,“好。”
她站起身,膝盖依旧疼着,可她站的笔直,甚至可以走着跑着跳着,随时可以很努力跟上如果很着急的闻遥。
段思远从小就这样,即使痛得要命,也可以忍到满身冷汗,直到事情做完。
可闻遥不急,而且记得段思远膝盖受伤,走近她,扶住她,手搭在她肘下,把距离拉的无限近。
校服是用洗衣液浸泡、香皂搓着衣领洗净的,于是举手间皂香不散,在段思远鼻尖萦绕。
暧昧朦胧、温暖到像一场错觉。
段思远忽然就觉得疼,觉得那么多年都坚持不住了。
段思远想的是这些心思。
闻遥很专心地想怎么和段思远串供。
闻遥眸光闪了闪:“段思远,如果…如果老师问我们为什么大半节晚自习不在,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督班老师都在,而且明晃晃失踪大半节晚自习,除了掉坑里没别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