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只有她心有觊觎,才总畏首畏尾,相处时渴望近距离,又害怕近距离,眼下除了心悸,还有点尴尬。
闻遥坦坦荡荡,才毫不忌讳。
闻遥额头抵在她背上,温热的呼吸透过夏季轻薄的衣服。
一路烫进了心底。
房间里,男孩子睡着了,呼吸声响得很。
闻遥睡觉倒也不挑剔,一点一点萌生出了困意。
“远远,”闻遥拥了拥段思远,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声音轻了下来。
段思远还不困,听人在她身后近乎呢喃般絮絮叨叨,“你这样…累不累啊?”
她迷迷糊糊想着,她来病房,像在做客可是段思远好像…在照顾翁桥。
分明…段思远跟她差不多大。
“…”段思远沉默着听身后愈加渐缓和绵长的呼吸声,手心握了握闻遥垂在她腹前的手。
那双手暖乎乎的,柔软细嫩,段思远指腹粗糙,轻轻摸了摸她手背的细皮,搭了搭就收回了手。
不敢用力,不敢不克制。
沉默良久。
她说:“我不累。”
病室安静,她的回话像有回音,敲在没睡着的人心臟上。
困得迷迷糊糊的人没听清,也没意识再问一遍。
气死她了
闻遥是个睡相不太好看的人。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整个人横在段思远身上,胳膊和腿大大咧咧跨着。
段思远衝她笑了笑:“早上好。”
她醒得比闻遥早,肩麻手麻腿麻腰酸的, 一动不动撑到现在, 对着头髮乱糟糟、醒的太早整张脸都呈现茫然的闻遥笑吟吟。
闻遥像隻被揉乱了毛的猫,眼睛圆睁,呆呆地看着段思远。
闻遥发空的脑子晃过一个念头——段思远笑起来还挺好看。
闻遥:“……”
闻遥眨了眨眼睛, 怪异的感觉窜上脊梁,有什么似是而非的答案在心尖掠过,闻遥一思量, 又记不住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在想什么???
闻遥揉了揉眼睛, 缓了几秒才意识到身在何处, 姿势有点尴尬,默默坐直了,也不看段思远, 隻低声说:“早上好。”
她默默捂了捂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羞耻心。
她分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段思远笑着给她捋捋乱糟糟的头髮,“要回学校了, 不然来不及了。”
闻遥低低应她:“哦。”
然后起床洗漱,把沙发上睡得鼾声大响的陈正泛拍醒,陈正泛睡得眼皮子都黏上了, 被拍得几乎要发起床气,听见闻遥的声音自我冷静了一下。
闻遥说:“起床了,回学校了。”
陈正泛起不来。
闻遥早期兴致不高, 又懒得发脾气,抱着胸问他:“怎么, 要让我拉你起来吗?”
神情冷漠、举止大爷。
陈正泛想,去他大爷的。
可他想了想, 没敢说出口,硬着头皮自己爬起来了,认命地去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醒得不太开心的闻遥脸色总很厌倦。
她搞不懂她在郁闷什么。
段思远给她绑马尾,把散碎的发丝束起,用月亮装饰的头绳扎好,被扎辫子的闻遥同学乖得不行。
段思远绕了三圈头绳:“紧吗?”
闻遥额前有毛茸茸的碎发,不需要特意留碎发也活力元气,漂亮的很阳光。
什么紧吗?
闻遥仰着脸看身侧的段思远。
她这样过于像个小朋友。
段思远松了松她的辫子:“有扯到头皮吗?”
原来是问这个。
闻遥摇了摇头:“不扯,挺好的。”
只是她许多年来没被人扎过辫子了,感觉…很新鲜,还有点控制不住的心痒痒。
白书研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姚朦担心自己的女儿适应不了,请了假陪在女儿身边,送她早期上学,给她整理书包和扎辫子。
白书研扎头髮很温柔熟练,而且一点都不痛。
这么一对比,姚朦就是个莽夫,梳一把漏一把,还能扯得头皮疼,扎得紧绷绷的。
闻遥摸了摸自己的发辫,心弦总在乱,慌得站起身,催正好从厕所门出来的陈正泛走。
要走了才舍不得,又软软的问:“那远远,我们…下午见?”
段思远眼眸温和纵容:“好,下午见。”
闻遥一笑,又跟病床上被他们吵醒的翁桥说:“那…再见了,翁桥?”
其实闻遥也不知道和翁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但是…道别不可能说再也不见呀!
而且翁桥是病患。
闻遥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说:“祝你…天天开心、早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