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颜忍着味道,心里已经把女孩的家长喷成了筛子。
好不容易把那紧身的秋衣脱下来,木颜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猛地顿住。
“这,这是……混帐!”安柠也看到了,好脾气的女孩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怒意。
女孩瘦骨嶙峋的上半身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手臂上甚至还有几个烟头烫出的血痕。
她畏惧地缩起身子,像个饱受折磨的幼猫般把自己缩成一团。
木颜的眼神慢慢冷下来,语气却还很温和,“这是谁做得?”
爸爸
“爸, 爸爸。”女孩目光躲闪,半天才嗫嚅着吐出两个字。
在场的两个大人同时沉默,半晌安柠轻轻拉了拉木颜的衣服,“木老师……”
女人脸上的表情仿佛深冬时节冻实了的湖面, 明明没有一丝波动, 寒意却不住的往外渗。
直到被安柠的声音唤醒, 她才缓缓闭上眼睛, 平复下翻涌的情绪。
女孩大概也被她的表情吓到了,缩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没事的, 我们给你洗一下, 你今天就在这睡, 没人会伤害你。”木颜放松表情恢復了平常的模样,温柔地看向女孩,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孩还是在安慰自己。
女孩满是惊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见她们没有任何责备自己的意思,才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女孩身上的伤,清洗工作不能进行的太彻底, 但即使如此, 当水盆里的水换了一次, 两人看着乖乖坐在水盆里的女孩都有些怔愣。
满是脏污的脸被清洗干净,露出其下的真容。
小小的脸, 大而乌黑的眼眸, 小巧挺直的鼻子,圆嘟嘟的嘴巴,就算皮肤因为风吹日晒粗糙发黑, 下巴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尖削, 却依旧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此时她头上满是泡沫, 趴在浴盆边上,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两人,原本惊惧的神色在两人温和的对待中缓和下来,眼神中显出一点好奇和讨好,看上去可爱极了。
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为她的遭遇感到难过。
究竟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舍得这么糟蹋自己的孩子。
两人给赵童洗完澡,让女孩在空着的那张床睡下,木颜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安柠本来是想陪女孩睡的,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几分戒惧,怕这样反而会吓得她睡不着,才算作罢。
关掉灯后,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安柠抱着木颜,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女人光滑的睡衣,闭上眼睛许久却仍是没有睡意。
女孩伤痕累累的瘦小身躯像个自动循环的恐怖片一样在眼前不断重现,抓挠着她的心臟。
其中固然有对赵童遭遇的痛心愤怒,却还有一点不可言说的心疼,不是对赵童,而是对木颜。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在木颜身上看到青青紫紫的伤痕,只是她记事的时候,木颜都十来岁了,长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瞒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总是疏离淡然,不像赵童还会表达自己的恐惧。
她唯一一次看到女孩脸上现出恐惧之色,是在阻止那个木颜血缘意义上的父亲的暴行时。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带着木颜逃回自己家,瘦弱的女孩缩在沙发角落里,止不住的颤抖。
就跟刚才的赵童一样。
木姐姐小时候,也会像那孩子一样害怕吗?
她又一次恼恨自己没有早出生几年,没有早点陪在木颜身边。
就在她思绪越飘越远之时,一隻柔软细嫩的手钻进了她的掌心。
“木老师……”安柠轻轻地说。
她能猜到木颜大概也是睡不着的,但又不知道跟女人说些什么,现在聊这个话题跟揭开木颜经年未愈的伤疤差不多。
“别想太多,睡吧。”女人捏捏她的掌心,往她怀里缩了缩,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她只能应了一声,收紧揽着女人的胳膊,安慰般的拍拍她瘦弱的脊背,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
至少现在她跟木颜都不再是没有自立能力只能任人鱼肉的孩子了,应该有办法解决赵童的困境。
木颜听着女孩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脸埋在她温暖的胸口,纷乱的思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在看到赵童身上的伤时,她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有些事情,对于没经历过的人而言是一件值得谴责的暴行,对于亲身经历的人而言,却是刻入骨髓的噩梦。
有一个情绪不稳定到随时会伤害你的家人你却不得不跟她朝夕相处是什么感觉呢?
只要一回到那个名为家的地方,你的身上就被像被压上了千斤重的石头,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表现出一点多余的情绪,可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想打你的时候,你依旧逃不过一顿皮肉之苦。
只要你待在那里,这个世界上的规则就与你无关,你只能按照她的要求行事,不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