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一轮圆月接替照亮大地,洒下皎洁月光。
偏偏朱武国东南方的上空笼着阴云,如同一个大黑罩子扣在头顶,让人心里沉闷又压抑。几个闷雷滚过,瓢泼大雨打在地面,炒豆般霹雳吧啦地声音响彻四野。
阴暗寂寥的陵山道中,一个人浑然不顾顶空倾落暴雨,沿着冒出一个又一个水泡的路面疾驰。身披斗篷被快风吹得与地面平行,露出坠挂在衣下的一点黄光。那点黄光来自于一枚圆形铜牌,两条龙样雕饰趴于铜牌边侧,一龙吐圆珠,一龙衔其尾。
是异师的身份象征,滚龙纹铜牌。此人是位异师。
疾奔的人忽地一个纵身,高跃而起,脚下土地毫无预兆拱起裂开,窜出一个身形似狗的健壮怪物。
怪物拧恶双目紧盯对方,张口露出两排混带残存鲜血的利齿,昂头扑咬,跃起者不慌不乱挥手掷出一张符纸,散发浅淡蓝色光芒切过雨滴,飞向怪物头颅正中。
怪物瞧见袭面灵符,警觉嗅到危险气息,闭嘴歪头,错开正中要害。不想速度慢了半分,灵符划在头侧兀地爆裂,炸瞎一只眼睛。
怪物吃痛一声闷哼,当空坠地,溅起大片水花。
攻击得手,半空的人紧跟落地,快步走近坠落地点察看,凹陷的地面未见倒伏尸体,只有一个脑袋大的洞,四周雨水正哗哗流进洞内。
人眼角一眯,伸手摸进袖中,夹出一张写满画符的符纸,挨在唇边低声快速道:“那只地狼左眼负伤失明,正向巽风郡方向逃离,通知其他人在郡前山林布设拦灵索,务必困住它!”
说罢朝天一挥,符纸瞬即化成只白色鸽子,扑打翅膀扎进暴雨深处。施令人眺望一眼信鸽飞远方向,身形晃动,也紧跟消失于无尽夜雨中。
夜近子亥,陵山道上雨势丝毫不减,反随连环闷雷越下越大,地面积水渐渐汇聚成一条条水流,交织成细密水网流向低洼地。
一道亮白闪电刺破天幕,晃眼的光瞬间照亮昏暗山路。电光中路旁不远处地面拢起一个土堆,几下拱动,一个高大人形破土站起,抖抖身上混带的雨水和泥土,紧捂左半边不断流淌鲜血的脸,深喘粗气,咬牙吐出恨怒:“可恶的异师!”
那个人类修为不低,不能硬碰,要马上找个地方避开他。
高大人形如是想着,四下搜寻能暂避追击的地方,走了没多远,瞄到前方有一家农户,窗户纸透出枯黄色烛光,在夜雨中忽明忽暗。心下一喜,咧嘴狞笑走近雨中村屋。
砰砰砰几下敲打,木门应声打开,出来个老者。
“这位老丈,在下途径此处,不想遇到这场暴雨,又在路中受了伤,可否在家中借宿一晚?”
敲门男人比门框还高出半头,略屈身俯视应门的老者,高又直的鼻梁挡住屋内烛光,在脸上投下半边阴影,看不分明面色。露出的狭长右眼里射出渗人绿光,如同一只垂涎猛兽盯住猎物。
老者被这股视线看得浑身发冷,连忙转脸错开,瞥见来人衣衫破烂、全身湿透,下巴不断滴落暗红鲜血,不禁心生同情让进屋内:“进屋吧。”
男人颔首道声“多谢老丈”,大摇大摆迈进村屋,坐在木桌旁沉呼口气,随意环视这方小屋。屋子不大,正中间搁置一张木桌和四把木椅,一头有个门,上面挂了门帘,另一头是灶台。地上有不少竹篾和几个的竹筐,其中有一个编了半截。
“小伙子,外面这么大雨,你咋会一个人赶夜路捏?”老者见人血流不止,实在不忍,找出几味晾晒的草药,搁在药碾子里磨碎制作伤药。
“在下半路遇到歹人,受伤逃到这里。”
男人随口应付,继续打量屋内东西,突然移动目光被一口箱子吸引。箱子两拳大,朱红箱皮鎏金箱边,几分小巧精致却很旧,像多年未擦曾拭。箱头带把锈迹斑斑的锁,似乎几拳就能砸开。
男人凝视箱子问道:“老丈,那个箱子从哪儿来的?”
老者抬头随意扫眼,说道:“前段时间出海打鱼捞上来的,看着能卖几个钱,就寻思等这场暴雨过了,去前面郡里换点散碎银两。”
男人听后低下脸,眼中绿光狂热跃动。那个旧箱子散发出微弱灵力,虽然不甚清晰,但气息不同寻常,想必关的东西修为不浅,若是能吞掉据为己有,不知能增长多少力量,说不定杀死那名可恶的异师也不在话下。
老者制完涂抹伤药,倒在粗布上,又端盆清水搁在人跟前说道:“小伙子,来擦擦脸上的血包扎伤口,免得更严重。”
男人低垂脸遮住面容,阴沉笑道:“老丈如此好心,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话出刹那猛然抬头,正迎上窗外又一道刺眼闪电,电光中对方面容已不是人面,而是一张长嘴利齿的狼头!
亮光晃过,屋中蜡烛无名熄灭,老者惊恐跌坐在地,连连向后退,看男人身躯化为狼形,生出毛发和利爪。单只幽绿兽瞳射出杀意,缓缓逼近,长舌滑舔过嘴角说道:“不妨把你的命也给我!”
哔咔!又是一声撼动山林的雷电。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