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治病这些年,所有人都称池清衍一声神医。
他救回了无数被下了死亡通知的病人,却对自己的孙女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池清衍也不想放弃。
他也想让池浅活过来。
这可是他从死神手里抢回过一次的孩子!
“时小姐,病人在……”医生过来询问,可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不用多说就知道。
也同时所有身经百战的医生都绷起神经,对站在周围的人道:“请各位让一让,病人不宜受到二次伤害,给我们足够的操作空间。”
元明闻言扶着池清衍示意他也让开:“老师。”
池清衍被元明说服了,他跟着元明起身,眼睛一直看着时今澜:“无论有什么消息,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您放心。”时今澜应允。
她眼神坚定的看着池清衍,似乎又是过去那个做什么都稳操胜券的时小姐。
可当太阳升起,她平静的瞳子折过日光,乌黑中却是一地破碎,直戳眼底。
阿宁办事向来周到全面,前后两辆直升机载来的都是顶级的医护人员。
因为要保证池浅的空间,身手最好的保镖上去,就没有了时今澜上去的余地。
因为临时只能调配这两辆,她们剩下的人要等下一趟。
阿宁看了看时间,走过来安抚时今澜:“小姐,已经加急再调来一架直升机了,我们在这再等一个小时。”
“好。”得到了确切的时间,时今澜平淡的点头。
她的头始终抬着,注视着起飞的直升飞机,直到它消失在天空中,她才抬起步子,转身要走。
阿宁不明白时今澜这是又要做什么,赶忙跟上:“小姐,伤口还没有处理完呢,您这是去哪里啊?”
时今澜不做停顿的往前走着,唇瓣轻拨,吐出两个字:“祠堂。”
“祠堂?”阿宁对着两个字陌生又困惑。
她跟了时今澜这些年,从没见过时今澜去过这种地方。
而且按照她的性子,这种涉及鬼力乱神的事情,她根本不会相信涉足才对。
天渐渐大亮,祠堂前的树长得愈发郁郁葱葱。
密密交织着的树叶遮住了门口的光,整个祠堂里昏暗的透着一层光雾。
香炉里的香静默燃烧着,三点红光燃出青烟缥缈。
高立庙台之上神像面目含笑,慈悲的注视着正在跪拜的人。
恐污了祠堂干净,时今澜给自己的小腿简单包扎了两下。
她就这样跪在蒲团上,瘦削的身形一如那日同池浅来时,笔直高挺,眉眼深深,注视着绫姬。
子不语,怪力乱神。
时今澜也向来不信这些,敬而远之。
她过去并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去求医问药,反而跪拜神佛,祈求庇佑。
可现在,她双手合十,晃着圣杯。
木质碰在一起,发出咔哒咔哒声,轻微也沉重的撞在她的心口。
是谁也好,只要能庇佑池浅,让她逢凶化吉。
哪怕用她的命去抵去做交换,她日后一定虔诚供奉。
“重建庙宇,再塑金身。”
时今澜笨拙的循着记忆,按照从周婶听来的话,向神明许诺。
只求她们能保佑池浅。
哪怕是看在她昨天还在花车游行上扮演过阿青呢。
时今澜轻颤着从鼻息吐出一口气,蒙蒙的一层水汽透过光晕挂在她低垂的眼睫。
她想这是二分之一的概率,三次里肯定会有一次中的。
上一次那样小的概率,不是还被她跟池浅碰上了吗?
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只要有一次。
有一次就好……
时今澜双手往额上一点,接着孤注一掷的将手里的圣杯掷了出去。
“咔哒!”
圣杯清脆的落在地上,倒扣着的月牙稳稳当当。
阴杯。
时今澜铺满希望的眼睛瞬间怔住,呼吸都要凝滞。
她不敢信,更不愿信,颤着手迅速拾起地上的圣杯,就当做没存在过一样抹去这次的痕迹,立刻重新投掷。
而圣杯落在案桌下,月牙相对。
第二次,阴杯。
第三次,阴杯。
时今澜瞳孔震颤,带着愠怒,带着偏执,更是带着痛苦,抬起头朝绫姬与阿青看去。
而光影交错,神像并排的影子黑压压的罩在时今澜身上。
哪管她再怎样疯狂的抹去重掷,自将她从世界划了出来。
“咔哒。”
“咔哒。”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