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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和尚一脸正色,腰杆挺得笔直,暗地里斜眼偷瞧张禅主。

啧啧啧,真人比留影球美多了,怪不得媚门门主痴痴追了几千年。

张敞目不斜视,将玉牌递给胖和尚,径直踏入地牢。

地牢昏暗无光,多年的烟尘游散在半空中,张敞不禁屏气凝神,甩袖挥开。他按着路牌,一步步朝季子野的地牢走去,越往里走,烟尘积累得愈多。

四下的角落蛛网密布,缠绕着数只一动不动的蛾子。

走到一处地牢,张敞站定,隔着铁栏,看着牢里的人。

那人背对铁栏,面朝苔藓斑杂的墙壁,蛛网缠住凌乱的长发,一只黑色的蜘蛛嗅到张敞的气息,头部一颤,夹着腿逃入墙缝。

平日不离身的古琴倒在杂草堆里,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张敞心静如水,淡淡开口道:“找我何事?”

那人像是刚刚注意到一般,僵硬地动了动脑袋,抖落一片灰尘,稀里哗啦。他扭扭脖子,也不起身施礼,一手撑地,径直转身,靠在墙上,望着张敞。

数月不见,他仿佛换了一个人。

一粒微小的石子跌入张敞的内心,沉陷下去,被大海侵蚀,消失不见,连波澜也不曾泛起。

他撩开眼前的头发,粘腻的发丝缠着手指,他一把挣断它,绕在耳后。

“禅主,弟子有一事不解。”

他们还未断绝师徒关系,可他叫的不是“师父”,而是“禅主”。

张敞顿了顿,没说话,等待他继续说。

“弟子在牢里思索了几个月,还是想不明白,爱情是如此沉重,如此可怕的吗?幽幽是我的心魔,可自她失踪以来,我想的不是重归于好,而是再见她一次。”

他倏地抬起头,眼里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上掠的嘴角颇有些狰狞。

“就算是尸体也好,弟子就想见到她,知道一个结果。如果这是爱情的占有欲的话,未免太过强大了。”

张敞袖手背在身后,不知怎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季子野的时候。

那一年,他堪不透心魔,外出走走,寻找契机。

在一座偏远的小城,遇见了年仅六岁的季子野。

那一天,长街空出一条宽宽的通道,他顺着人流,站在街道一旁,看着长长的一串人流经过。

季子野走在最前头,抱着一幅黑白画像,嚎啕大哭。

后头的每个人头戴白帽,举着白色的布条,队伍中间抬着两个实木棺材,棺材里躺着季子野的父母。

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幕罢了,坤舆界每天都在上演,张敞并没有在意。

直到傍晚,他准备离开小城,在林子里又见到了季子野。

季子野跪在坟包前,哭得满脸通红,人们想拉他离开,可是怎么也拉不走,人们叹气,渐渐地走了,徒留他孤身一人。

最后一人走后,季子野嚯地停止哭泣,擦干最后一滴眼泪,面无表情地起身,拍掉衣服的泥土,洒脱轻快地走了,与刚才恍若两人。

张敞颇觉有趣,多停留了两三天,打探季子野的消息。

原来季子野与父母关系甚好,哭是真哭,伤心是真伤心,恢复也是真的恢复,干脆利落。

他觉得,这孩子生性潇洒,不拘泥,是个修忘情禅的好苗子,于是带走了季子野。

这么多年,季子野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修行极快,坐上了禅子之位。

直到柳幽幽的出现。

但是,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张敞才第一次看清了季子野。

一直以来,他都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季子野。

张敞垂眸,淡淡道:“忘情禅的祖师爷说过一句话,‘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

季子野疑惑地抬头,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这句话。

祖师爷把情感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太上忘情,不为情所累。大多数俗世之人耽于情爱,在红尘打滚撒泼,不得解脱。最下层的人触不到情这个东西,被现实的沉重逼到了情的反面。

季子野走祖师爷的放荡不羁,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之道。却修行不到家,钟情于幽幽,为情所扰,困在第二层。

师父走断情绝欲一道,修至大乘,即将甄至太上忘情。

张敞突然间叹口气,缓缓道:“你不是第二层,我也不是第一层。”

他看错了自己,也看错了季子野。

他困在大乘期三千年,修为不得寸进,大乘期又能有几个三千年。他早已陷入心魔,无法自拔。他不是太上忘情,而是耽于情爱,耽于眉妩,耽于数千年前轻衣赤脚的妖媚女人。

当他领回季子野时,他就该认清,却一直不肯承认。

他的断情绝欲之道走不通,只有祖师爷的多情之道才走得通。

可是,他再一次看错了季子野。

季子野从来不是放浪不羁、洒脱通透之人,而是触不到情的最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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