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周末过后,又迎来学业繁重新的一周,吴檞上课发现何莫不像之前一直趴在桌上睡觉,他抬起头偶尔地听听课,又好像有些跟不上课程进度就望向窗外发呆。
吴檞看到一线希望,眼眸都变得清澈明亮,为了不拖堂,他加快语速把同学问的题目讲评完。
讲完正好打下课铃,其他同学要到操场上跑操,吴檞趁大家都不在就留何莫下来谈话。
方晟在教室里磨磨蹭蹭,他想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一眼吴檞找何莫究竟做什么,张一航都跨过教室的后门出去才发现方晟没有跟上来,于是又探个脑袋只看到空荡荡的教室,各个桌上都堆叠凌乱着书本试卷,于是张一航就开始呼喊:“方晟,方晟!”
吴檞在走廊的转角处好像听到张一航的声音,就走出转角的视野盲区。
方晟突然窜出来,捂住张一航的嘴巴,把他拉进教室,“张一航,你叫魂呢?”
张一航反问道:“你在这里窸窸窣窣的是要干什么?”他开始“哼哼唧唧”地嗔怪起方晟,“这下我们连跑操地队伍都跟不上了,万一检查的老师发现我们班人少了呢?”
方晟甩出他一贯的理由,“就肚子疼上厕所。”
张一航瞪大眼睛,指着方晟鼻子说:“你当我们两个是连体婴儿,拉肚子上个厕所都要成双成对的!”
吴檞只是看见走廊上空荡荡的,推了推眼镜仔细观望也没察觉到异样,就转身继续和何莫聊。
何莫根本就不想和吴檞说话,但一个教室总要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也躲不过,何莫眼里满是难以言喻的凄凉:“是啊,拜你所赐,我的工作没了。”
吴檞听到何莫无法做陪酒心里暗喜,他凭着酒胆竟然解决了一桩棘手的事,那帮助何莫补课的事就可以更进一步,“我知道你肯定是家庭困难才去做陪酒,补课我不收你费用,如果还有需要其实我的工资除了平日里的消费还是有余的。"
何莫苦笑起来:“我家也不只是困难况且老师您的工资还要留到以后结婚买房生子,花在我身上一文不值”
吴檞打断何莫继续说贬低自己话,他的目光如炬,坚毅的眼神直视何莫:“我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我想的只是怎么带好你们这一届高三。”
何莫思考良久,直到跑操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回来,他期期艾艾地说道:“补课的事情就定到星期天早上吧”
吴檞笑了,接着又叮嘱何莫:“晚自习你也要来,不要再没病装病了。”
楼道的灯常年失修无人上报,周围建筑施工的噪音几乎要刺穿何莫的耳膜,他忍受着打开这扇贴满不堪入目的小广告的门,他看到昏暗的灯光打在他母亲的脸上,她脸色苍白,面容消瘦憔悴,看到何莫回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儿子,你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做了鱼汤。”
桌子中央摆着一个小碗,里面的鱼翻着白眼,露出整个肚皮占据碗大小的位置,旁边还飘荡几根葱花。
何莫坐下来默默地喝起汤,他享受与普通高三学生一样的待遇,在晚自习过后能够尝到母亲带来补充能量的夜宵。
一滴两滴眼泪落在汤里,何莫怕自己的鼻涕也跟着一起落入汤中,用校服的袖子摸了一把鼻子。
何莫抱住坐在一旁的母亲,“等我赚够钱带你走好吗?”
“不,我永远离不开这里。”他的母亲用布满创伤过后留下疤痕的手环住何莫。
“为什么,就因为你还爱他吗?他把你打成这样!”何莫无法理解,忿然作色。
母亲眼眸失去光泽满是绝望,她面若死灰:“他答应我会重新开始的,让我原谅他,我也爱他,我会一直和他生活的。”
何莫眼泪在眼里打转,他怒吼道:“你被他打到医院,他一分钱的医药费也不出,是我,去当陪酒,赚的钱付的医药费!”
何莫直接跑进房间,躺到了由混乱的衣物和纸张堆叠的床上,撑脚还发出咔吱的声音,天花板的白灯晃得眼睛疼,他用袖子挡住眼睛,泪水从袖子与脸颊的缝隙中流出。
母亲瘫坐在房门的另一端,她用手抚摸着房门,喃喃细语道:“原谅妈妈拖累你,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原谅妈妈”她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带着沉重的困意,何莫强行撑开眼睛,将头倚靠在床栏杆上,空气中弥漫潮湿的味道,他想起今天是吴檞和他约好补课的时间,吴檞讲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
何莫踩着地板上掉落的衣服,几番搜寻除了陪酒用的女装,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他只能穿上校服。简单洗漱过后准备出门,却看到母亲盖的被子已经滚到床下,他拾起被子给母亲重新盖上。
如果真像母亲说的那样他已经做出改变不再施暴,那吴檞给他补课,让他重新回到原来的名次,或许自己的人生轨迹真的能发生改变。
透过奶茶店落地的玻璃窗,何莫一眼就看到坐在高椅上的吴檞,吴檞向何莫招手,椅子也跟着吴檞摆手的频率旋转,何莫噗嗤一声笑了。这哪里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