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驰马的最好季节是冬天。两匹马从南宫世家出来之后,便一路向北。两匹马,一黄一白,都是神骏高大,鞍辔鲜明,黄马上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一身黄衫,身形高瘦,白马上乘的是一位少女,二十上下年纪,白衫飘飘,极为俏丽。二人都是腰垂长剑,两匹骏马都是头高尾长,白马全身浑白,偏偏额头上有一朵梅形的黄色图案,更绝的是黄马的全身也是没有一根杂毛,偏偏额头上也是一朵梅花形的白色图案!黄马颈下挂了一串黄金驾铃,由马的鸾铃则是白银所铸,马头轻轻一摆动,金铃银铃便都齐齐响起,但响声却又不同,黄铃是叮当作响,银铃却是叮吟吟,叮吟吟地响。两种声音响在冬日的原野中,别有一神韵致。江南的冬天不如洛阳的冬天那么干冷,即使有风,也蕴含着一种甜甜的温濡,吹在身上,也要舒服些,皇甫小雀与南宫或火气盛旺,加上一路颠驰,竟是毫无寒意。皇甫小雀的心惰无疑是很好,虽然南宫世家的人对她很不错,但这仍不能掩住她思家之惰,今日离开了苏州,她便有脱离樊笼之感。反倒是南宫或,一路上总似乎有心思,只是一声不响地策马而驰,显然,他为皇甫小雀的命运而担忧。皇甫小雀也看出来了,她道:“想不到你还如此恋家,一离开苏州,便没见你笑过。”南宫或一惊,暗道:“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来,要是她知道她爹已经惨遭‘无面人’的毒手,那这一路上,便是够我折腾了。”当下,他努力展颜一笑,却笑得很僵硬。倏地,一种直觉告诉他,已有人向他们二人渐渐接近!但他丝毫未露声色,将马鞭一扬,他座下的黄马便从皇甫小雀的右侧转到她的左侧了,因为这条路的右侧只有低矮的几棵灌木,而且稀稀落落,而左边却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浓浓郁郁一大片,根本看不透。若是有人袭击,一定是从左边袭来的,所以他有意无意地挡在皇甫小雀的左侧,万一有人发难,他可以保护皇甫小雀的安全。皇甫小雀自是未曾察觉到这一细节,她仍是无忧无虑地策马而行。倏地,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南宫或的眉头先是一皱,眼中精光暴现,但很快,他眼中的精光又灭了,因为他已发觉从袭来的暗器手法及到道看来,偷袭他的人的武功极为平常。于是,他轻描淡写地右手疾伸,一对袖箭便已被他握于手中,他再一抖腕,袖箭又疾然反飞而回,只听得两声惨叫,显然,袭击他们二人的人,已是不死也得重伤了。皇甫小雀吃了一惊!未等南宫或开口,又从林子中旋风般冲出五个人来,一言不发,向南宫或疾攻而来。南宫或突然从马背上消失了。然后,只见这条路的上空有无数的松针落下,几乎已透天蔽日!那五人一时愣了一下,便在这么一愣神间,又响起了千万声尖锐的破空之声!然后,便听得五个人齐齐惨叫一声,双手极其痛苦地捂在自己的双眼上,却已有两缕细如游丝般的血线从他们的指缝中渗了出来!有一个人驻然叫道:“我瞎了!”“了”音未了,一个人影已从仍飘扬而下的松针中疾然倒掠而下,只听得“呼”的一声响,叫喊之人的身躯已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疾飞而出,飞出老远,才呼然落地,压倒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另外四个人还没从惊讶中惊醒过来,已有一道寒光在他们眼前闪动如虹。他们只觉得脖子一凉,一件冰凉刺骨的东西已深深地从他们喉管中一划而过,他们便这样无声无息的倒下了。松针仍在一个劲地往下掉,最后,盖住了他们的脸。南宫或这才飘然落下,稳稳地落于马鞍之上,神态闲逸得很,似平方才击毙五人的人并不是他,他的剑自然已经入鞘,拔剑、出剑、归剑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皇甫小雀竟未能看清。她不由笑道:“幸好你是用剑的,而不是用刀的,若是你也用刀,那么我爹爹这‘刀尊’的名号说不定便要被你给抢去了。”南宫或不愿她多提皇甫皇,便转移话题道:“今天也多亏带了我这把剑,它已四五年未杀人了,没想到今日第一次见血,竟是杀这样几个不入流的家伙,大概这些人是打家劫寨的,见我们背着二个包裹,衣着又颇为鲜亮,便打起我们的主意,可惜却因此枉送了性命。”皇甫小雀道:“可我觉得他们虽然品行不端,但你便这么一剑就要了他们的命,似乎有些残忍。”“残忍?若是我不会武功,岂不是早已送命了?幸好,我是‘玉面后羿’。”倏地,林中传来一声冷恻恻的声音:“原来是‘玉面后羿’少侠,难怪到法如此精绝!他们五人也应是死而无憾了。”南宫或对皇甫小雀轻声道:“下马,站在马的右侧。”然后,他运起内家真力,贯入声音中,清晰地吐字道:“阁下何人?为何不出来与我相见?却在那儿故弄玄虚。”但听得那声音已换了一个方位传来:“南宫少侠果然怜香惜玉,倒不失南宫世家少主的风度。”南宫或流声道:“阁下怎么对这种无聊的事这么感兴趣?若再不现身,我便不能奉陪了。”言罢,他一抖缰绳,对皇甫小雀道:“我们走!”便在此时,他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路中央已赫然多出一个人来!皇南小雀向那人一看“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那人的整张脸似乎被一只大手摸了一下,便把他的脸给摸得平平的了,他唇、眉、鼻,竟全是画出来的。南宫或的心中也暗暗发毛,他感到脚底下有一股凉意升了上来,脊背也开始发凉了。但他的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