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俨然已滑向冬季,雪花洋洋洒洒从深不可见的空中洒落,在路灯下能看到雪滑落的痕迹。
“今年的初雪!”
“但是明天期末考试唉这雪下得我心里凉凉的。”
“考完试就解放了啊!早死早超生,最近新出了个电影,考完去看嘛。”
“是不是最近那个很火的爱情片!妈呀如果看完从电影院出来也会下雪的话,我会幸福死的。”
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出教学楼。
林栀听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谈话,收回短暂接触到凉意的指尖,终于真切感受到季节原来早就更迭。
今天的级部主任像是有点微醺,打开年级喇叭宣布普通部提早放学十五分钟。
思忖着学生们明天要进行期末考试,生竞教练也挥手放小组成员离开。
十五分钟,对成年人来说不足挂齿的时长,却足够引来高中生的欢呼。
雪渐大,泛着光的地砖上折射出消融的水痕和凌乱的脚印。
林栀兜头戴上的校服帽子被淋得微湿。
高胜寒还没下课,她在这站着挨淋等他是不是有点傻?林栀腹诽着,打算先行去站牌。
将帽子压得更低,分不清到底是单纯的雪粒在砸,还是夹着雨滴落下,总之淅淅沥沥,被路灯照得朦胧的校园像是起了一层雨雾。
林栀脚步更快。
然后倏然为难地顿住。
学校里经常会几只猫狗流窜,半野不野的,大多是食堂工作人员随手喂的,没有主人。
有善心的学生为它们搭建了舒适的猫窝狗窝,时妙也曾喊过她去投喂。
但那晚生竞小组有场考试,不得已拒绝了时妙。所以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脚边这只小狗的窝在哪。
小狗看起来估计不到两个月,本来该是蓬松的毛发被淋成一缕一缕,贴在胖嘟嘟的皮肉上。
肚子上有泥水的痕迹,看来走到这摔了好几跤。
林栀蹲下,用袖子为它挡住从天而降的雨雪。
似是有所察觉,它仰起小小的一颗头,蹲坐在她脚边,鼻子湿漉漉,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她。
又萌又可怜。
林栀犯了难,学校门卫处的老头不好相与,有学生请求他在假期时能喂上一喂小动物,但被送过去的猫粮和狗粮却被他一脚踢翻。
她不能把它送过去。
小狗用鼻子凑近她的裤脚,亲昵地蹭。
可她也不能带它回家。
且不说她没时间去负担起照顾一个生命的责任。
单是妈妈刘应斐那一关她就过不了,否则当年那条叫比得的小狗也不会被送到胡爷爷那。
一人一狗,互相都蹲着,默契地对视。
林栀为难地咬唇,这比生竞选择题难多了。
静默着,打在袖子上的雨雪诡异地消失。
林栀抬头,黑色的伞底正毫无保留地悬在她和狗狗的头上。
握着伞把的手骨嶙峋,手背上青色的筋脉像分支的河流,黑色的手表把手腕衬得冷白。
她认得这只机械表,暑假时她的钢笔曾划破过它主人的手心。
张宵然的伞完全地倾斜向蹲在地面的人,扑簌簌的雪粒避开林栀砸在伞面,也砸在他的肩背。
“林栀?”,他口中呼出的热气顺着遮住口鼻的围巾缝隙钻出,又沿上扑到被淋湿的眼镜上,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张宵然单手摘掉遮住视线的眼镜,拉下围巾,林栀已经抱着小狗站了起来,小狗依偎在她怀里,毛发成缕,她的刘海也被淋湿,不太熨帖地压在帽子下,一个赛一个的狼狈。
没有蹭伞却让伞主人在外面淋着的道理,林栀顺着他的方向凑近,两人并肩站着有点拥挤,但好歹伞够大能够装下。
“那个你知道学校里的狗窝在哪吗?这只狗从窝里爬出来没找到回去的路。”林栀开口问他,带着点犹豫和希冀,不确定他会不会知道狗窝的位置。
张宵然被她问住,目光投向了她怀中的小狗,面容泛起因不能提供帮助而牵带的赧然:“我不太清楚。”
他伸手摸了一把小土狗的头,感受到它泛着凉意的轻颤,“今晚有暴雪,这么小的狗,就算能送回狗窝也扛不住吧。”
小狗应和般地哼唧两声。
林栀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时相顾无言,张宵然稳稳撑着伞,两人并肩往校门走着。
校车内暖气开的很足,已经坐了不少学生,昏黄的车灯照得人昏昏欲睡,车窗起了一层水淋淋的雾。
校服袖子已经湿了,所幸不再顾忌,林栀直接拿袖子蹭上车窗。
很巧,和楼下碰到的那两个女生坐同一辆车,她们的话题已经从考完后要去看的电影转移到了寒假旅行。
嬉笑着说要把这个学期没睡的觉一口气全补回来。
林栀静默听着,用袖子擦出一小块透明,窗外纷飞的飘雪斜打上来,像是要透过这层冷硬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