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掀帐门,进了营帐。
“阿季,准备好了吗?”
魏瑄点了点头。
混出王庭大营只是稍微费了点周折,不算难,魏瑄还有维丹给他的通行令。
午后正是狼火市上最热闹的时候,草原上成片的帐篷连成了海洋,有些考究的商贩还搭了简易的屋棚。帐篷和货棚间,道路错综交织,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萧暥跟着魏瑄钻进一个卖香料的铺子,才发现这些帐篷之间都是前后连贯,四通八达。
萧暥跟着他从这个帐篷进,那个帐篷出,鱼贯而行。
卖布的、采染的、屠牛的、木器铺、干货铺,萧暥看得眼花缭乱,他发现,魏瑄跟每个摊主都似乎很熟络,钻进人家的帐篷跟进自己家一样。
这来回一穿梭,萧暥往身后瞄去,跟在身后的王庭卫兵们已经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拥挤的人群里。
魏瑄边走边道:“我在这里用商贩的呆了两天,跟这些人都熟了。他们也都以为你是我叔叔。这市井间有什么消息,也会立即告诉我。”
萧暥心道才两天就混熟了,这小魏瑄人缘还真是好。
他立即问:“程牧他们怎么样了?”
“被关起来了,据说大单于想在大漠里建一座城,让他们当劳力。”
萧暥心道,至少这样,命不会丢。
就在这时,就听魏瑄轻声道:“叔,你忍一下。”
萧暥:嗯?
他还没闹明白这忍一下是什么意思,魏瑄掀起帐幕,一股烘臭就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给熏背过气去。
帐篷外是一条狭道,没什么人。
萧暥摸了摸鼻子,立即明白了,这地方怕是此处天然的茅房。
接着他看到一匹草原骏马栓在一处木桩上,正低着头泰然自若地吃草。不得不佩服这老兄定力可真好。
魏瑄解下马缰交到他手里,嘱咐道:“叔,你小心。”
萧暥点头,乘四下无人,跨上马背,一骑绝尘而去。
魏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夕光中,才默默转过身,迅速退回帐中。
他抄便道快速穿过几家帐篷,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熙攘的街市声。
已近黄昏,摊贩们开始点灯,准备篝火晚市。
魏瑄随便找了一家摊铺,点了份油糕,就当做晚饭了,一边等萧暥回来。
此时日色偏斜,逛集市的人也渐少了,暮风带着烟火散去的冷意。
魏瑄不知滋味地吃着油糕,一边心事重重地想着萧暥昨天跟他说的话。三天后维丹加封,也是他们动手之日。
就在这时,他听到摊主吆喝道:“客人,这天晚了,吃点东西再赶路罢。”
一道低浊的声音道:“你这里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魏瑄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紧接着苍青在耳边道,“魏瑄,快走!是他们!”
市集的喧嚣声顿时飘远了。
魏瑄的手中还拿着油糕,背心已起了一阵冷汗。
他悄悄往外瞥去,斜阳在地上拉出了一道狭长的人影。
从狼火节集市到驻军的戈卢山脉,其间只有一小片红柳林。这种红柳在戈壁比较多见,草原上不知为何独一无二的长了那么一丛,霎是惹眼。
深秋的原上,寥落又空寂。
萧暥翻过一个草坡,遥遥就望见了那片红柳林。
斜阳下,一树火红的柳叶几欲燃烧,映着魏西陵一袭苍蓝的衣袍。炽热与冷冽,烈火与渊冰,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他身着翻领袍服,束腕窄袖,极为利落,迎风而立,轩然清飒。
萧暥在一群蛮人糙汉里混迹了好几天,顿时再次见到魏西陵,一下子被那身影晃到了眼,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冒出了何琰在书中所写的‘绰而不群,湛然若神。’
心中激叹:还真是半点都不夸张!
萧暥遂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发辫,又谨慎地嗅了嗅衣衫,应该没有沾上奇怪的味道罢?怎么感觉自己入乡随俗,已经成了个蛮人了?
这种感觉着实奇怪,只不过是几天不见,再相逢时,竟犹如初见般,心中便生出忐忑来。
结发
那是两个瘦长的人,都是一身带着兜帽的黑袍,脸藏在阴影里,即使是站在阳光底下,都透出一种蚀骨的寒意来。
苍青在他耳边催促道:“魏瑄,快跑!是他们的人!”
魏瑄不动声色。
他静静吃着他的油糕,既没有转身就跑,甚至连动都没动。
他很清楚,现在转身跑已经来不及了,反倒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若无其事道:“老板,你这油糕里怎么有牛蝇啊?”
“胡说,大冬天哪来的牛蝇!”那摊贩顿时扔下那两人,急吼吼地转身走进来。
一边走还一边道:“你给我找出来,有牛蝇我就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