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他们重新生活在一起,模式却好像和从前反了一反。
从前,都是她洗衣做饭,收拾桌碗,忙着拖地。而他常常像个大爷一样,往沙发里一躺,有时候还不甘就那么安静呆着,要过去闹她。只有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承担一点家务。但因为人高马大,却又笨手笨脚,搞了破坏,反而将一件家务事,衍生成叁件家务,气得黎式巴不得他不回家。
但现在,她已经无需理会这些事情,一般都在书房或者自己房间里,自顾自地做一些事,而乌鸦哥变成了那个忙前忙后,伺候的人。且做得甘之如饴。
黎式踩着棉质拖鞋下楼,长发没有扎起来,顺下来流在肩头上,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裙带在腰间松垮得系了一个蝴蝶结。
她晚装礼服的样子让他惊艳过,居家素面的样子也让他心动。乌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香港。他们不在元朗的公寓里,而如今的他们,也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
替她拖开椅子,自己也坐到了她身边。
“下午做了点乜嘢?”乌鸦舀了一碗排骨汤放她面前,同她闲聊。
“冇乜嘢,睇下书,打打瞌睡,养病嘅人仲可以做咩呀。”
“不闷咩?”
黎式拿着瓷勺划了几下汤水,尝了一口,滋味甚是不错,点点头回答道,“都有d啦,但但我连记忆都冇,都唔知,想做啲乜嘢。”
听了这话的乌鸦,突然回想起从前那个向来都很有目标性和干劲的黎式,不禁有些许愧疚,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好在黎式一向乐观,之前是,现在也是,“但换个角度可以考虑下,养病都系个好机会,等我再好好想想,我究竟想要乜嘢。或者以前,我一直活得好辛苦呢,就当上天畀我第二轮人生嘅机会啦,去做出d改变。”
第二次人生的机会。乌鸦默言了一阵,他也多么想要这个“第二次机会”,可欺瞒就是欺瞒,总有期限。
“你点呀,我说错咩呀?”黎式看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哪句话令他勾起从前,而自己却对那些甜蜜的过往一无所知。
“冇。”乌鸦摇了摇头,把语气放缓,“你做咩都好,任你心意。”
二人说话间,玛格丽特修女从外间走进来,道,“黎小姐,大少又送礼来了。”
乌鸦一下子警惕起来,“又?他仲送你乜嘢?”
话音刚落,便哗啦哗啦地进来了好几号黑衣保镖,在地上齐齐放了一排纸袋礼盒。他们整齐划一,进门,放下,走人,一气呵成。餐桌边的两人,看看地上的东西,再看看对方,大眼对小眼。
贺家大少人是跟着贺老爷子去了新加坡,可送的礼,一件都没落下过。
早上或晚上,准时来送水果,都是珍品级别的水果,无论是产自国内还是国外。叁天两头又送衣服,大牌的便装,时装周的礼裙,成排成排往洋房里送。最近更为夸张,竟然开始送首饰。闪着光芒的宝石胸针,或者是莹润的珍珠项链。真不知道是该说贺大少出手阔绰,还是应该说他另怀心意。
除了水果,黎式是收下的,那些衣服和首饰她都是让玛格丽特修女好好整理起来,再记录在册,打算着,总有一天是要归还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贺盛不是什么好人,况且,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多余的牵扯。
其实,这些身外之物,根本轮不到贺盛来送,别说乌鸦给她买了不少,贺新这个做契爷的,又怎会不处处周到。
黎式养在贺家,那便就是贺家的孩子。
她看着又挤满了一地的礼盒,轻叹了口,“sister
argaret,除了水果收去厨房,其他东西跟之前一样,记下来收好便可。”
玛格丽特修女应声去了,他们继续刚刚那顿没有食完的晚餐,只是,氛围好像变了。
乌鸦吃饭一向很快,但平时,自己吃完了也是陪她,边吃边聊。可今晚他沉默得很,沉默地低头扒饭,等黎式吃完,便又沉默地起身,去了屋后的院子里。
黎式帮玛格丽特修女收拾好了碗筷,也走出门去。
从洋房的后门出去,有一个向下的长廊走道,建筑有些许南洋风格。她立在台阶上,看见站在草地上的男人。
乌鸦背脊宽阔,屋前的射灯照下来在他的背上,光影分割成前后两面。他靠在长廊外,沉默地抽着烟。
那个背影,怎么看,都有点气鼓鼓的味道。黎式走下去,隔着长廊的栏杆,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乌鸦的后腰。
“生气了?”
乌鸦无动于衷,但又似乎是感知到她走过来,手指里夹着的烟拿得远了些。
黎式笑了笑,故意道,“吃醋了。”
乌鸦的脸型线条硬朗,在光影的渲染下,五官更加显得深邃。他稍偏过头,便看到了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在同样在光影下,晚色迷蒙,一双眼睛盈盈生情,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狠狠吸了口烟,突然就忍不住了。
时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