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的时候，苏彦铭走过来，在他桌边放了盒牛奶，“昨天晚自习做什么去了？”
周玏一拿牛奶的手一顿，微翘得睫毛挡住了琥珀色的眼睛，“不想上，去网吧了。”
“嗯，晚上别等我了，今儿晚上老苏领我吃饭。”
“好。”
周玏一扭头望向窗外，才发现今天天空这么蓝啊。
周六下午是两节自习，周玏一去了学校附近的胡同，咬着个冰激凌走，阳光不时的晃到他左耳的耳钉上，在不远处的砖墙上映出一个明显的光点。
在上高中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开家长会的时候他的座位永远是空着的。一个人打篮球，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窜梭在胡同里，就像现在一样拿着个冰激凌，感受着炽热的光，异常放松。
只感觉一阵热浪打在后背来不及回头眼前突然模糊了一瞬，冰激凌也掉落在地上，化成一汪乳白色的液体。
紧接着后腿弯被人踢了一脚，他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多少双脚落在他的身上，来不及反抗，只能立刻弓起身体抱着头躺在地上。
d，他知道这帮人。
这帮人的头儿是附近一个黑拳场老板的弟弟，据说是与某个政府人物有点关系，平时就无法无天。
他盯上了周玏一学校的一个女生，上次他看见那个女生被人围在这里，上衣都被扯开了半边，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当时他看不过就给了那个头儿一拳，他和那帮人互殴，女生在一旁报了警。
据说是被拘留一个月，没想到半个月就出来了。
身上的疼痛逐渐盖过了地上的滚烫，额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血混着汗模糊了他的眼睛。
恍惚间，他看到了旁边垃圾桶旁边有个拖布杆。
他用力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人的腿上，翻身起来想去抓那个拖布杆。
快拿到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呈安哥，好像有人在打架，我们去看看？”
“不必了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是他哥和邱池。
周玏一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很僵硬，下一秒那个拖布杆被别人拿走，更狠的力道落在他的身上，他突然不想挣扎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离路口不远，周玏一把护在头上的手转移到脸上，一声不吭，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这些人似乎也打累了，抬脚踢了踢他因为摩擦而裸露在外的腰腹，“还报警吗？”
周玏一没有回答，疼，太疼了，全身四处都疼的厉害。
那帮人走了，周玏一仰躺在地上，血流进了他的眼睛，他看着血红色的天空，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喜欢一个人。
他不能动，掏出屏已经裂开的手机，拨打了120。
他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平静的像是在帮别人叫救护车一样。
他断了一根肋骨，多处软组织挫伤，有个好心的护士帮他跑腿交了费，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4点，天蒙蒙亮，消毒水味儿浓烈的要命。
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钟表转动的嘀嗒声音。
他拿起手机给邱池发了条信息。
老师，我请几天假。
周玏一闭上眼想再眯一会却格外的清醒。
一直到五点多，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是邱池。
请假可以，让你家长跟我说。
家长？
通讯录三三两两躺着的几个人被他一一排除，算是抱着那点期待，他拨通了他哥的电话。
没想到他哥接的还挺快。
他哥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刚醒，“有事？”
“帮我跟邱老师请几天假，他让家长说。”
“嗯，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他订了外卖，放下手机，静静的望着天花板。
本以为消停了，没想到电话又一次毫无预兆的响了，又是邱池。
周玏一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喂，邱老师，我哥帮我请假了吧。”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瞬，“是，但是没给我理由，所以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请假？”
理由？
这还是他第一次请假被人追着要理由。
一瞬间他似乎找不到任何恰当的理由。
“周玏一？”
他莫名觉得嗓子发干，“……我住院了。”
只听见椅子摩擦的声音，那边似乎在穿衣服，“哪个医院？”
“市第一医院。”
挂了电话后周玏一还有些愣神，连手上的针开始回血都没注意。
他感觉肋骨像是又断了一次，疼的他忍不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