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陵点头:“不会让你再去落草了。”
“但是我留在这里,会累及你和江州百姓。”
“我若连你都护不了,谈何护江州百姓?”魏西陵断然道,“陛下若前来巡视,我自当迎驾,但陛下若是兴兵征讨,我也不惧一战。”
“现今还未到这个地步。”谢映之道:“陛下目前只是巡视,未率军前来,我们就还有转圜之地。”
魏西陵凝眉:“先生已有计议?”
三日后,皇帝抵达江州,青霜率羽林随行护卫。
魏西陵亲自前往江陵渡口接驾。
天空下着细雨,猎猎江风中,魏瑄一袭黑色的冕袍遥立船头。
见到魏瑄的一刹那,魏西陵蓦然一怔。
在魏瑄的眼底,他看到了无尽幽魅的黑暗,仿佛潜藏了太多东西而显得空寂而莫测,深邃又哀凉。
“臣参见陛下。”
“皇叔免礼。”魏瑄淡声道,“朕此番南巡,沿途所见土地肥沃,荠麦青青,商贾往来,络绎不绝,江州之繁华富庶,你功不可没。”
魏西陵道:“都是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魏瑄:“跨漠远征准备得如何了?”
魏西陵:“十万飞羽营轻骑,战马二十万匹,铠甲弩箭军粮皆已经备妥,等到今秋即可北上出征。”
魏瑄点头,感慨道:“此去黄沙百战,家国万里,临阵思良将,更让朕想念起一个人。”
魏西陵心中微微一跳,沉声道:“陛下,阿暥已经不在了。”
魏瑄轻叹了口气:“是啊,不在了,也许是朕思念过度,总觉得他尚在人间。”
说罢他静静地看向魏西陵,目光中含义无限。
魏西陵对皇帝暗藏机术的目光不避不让,道:“阿暥坠崖时,陛下亲眼所见。”
这话字字如冰锥扎入皇帝心底,一时间绝望、痛苦、思念、懊悔、嫉怒,交织成复杂到难以言说的情绪。
魏瑄垂下睫毛,底下幽寂的眼神让人悚然心惊。
沉默许久,他忽然展颜道:“听闻皇叔新婚,朕还没有恭喜皇叔。婶娘可好?”
魏西陵道:“多谢陛下关心,他一切安好。”
魏瑄笑意森凉:“朕南巡若入住公侯府,不会打扰你们新婚燕尔了罢?”
魏西陵道:“他日前探访亲友未归。不能拜见陛下,臣替夫人向陛下谢罪。”
魏瑄心中猛地一沉,但微笑道:“朕还没祝你们鸾凤和鸣、白头偕老。来人。”
他话音刚落,曾贤便捧着一个镂金错彩的漆匣上前。
“朕南巡仓促,也没有准备厚礼,仅以此赠予婶娘。”
“臣替内人谢陛下恩赐。”魏西陵接过漆匣,里面是一枚皎洁的玉璧。
只听皇帝静静道:“纵风雨如晦,朕初心如故。”
次日皇帝一行抵达永安城,住进公侯府。
太夫人携众人参见皇帝。
“太奶奶免礼。”魏瑄赶紧上前搀扶,笑道:“大梁炎热,就想来江南转转,匆忙决定,思虑不周,太奶奶不要见怪。”
“陛下驾临,老身高兴都来不及。”太夫人笑道。
“太奶奶,你们还是叫我阿季罢。”魏瑄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太夫人感慨道:“阿季当年来江州时还是个孩子,恍惚间好像还在眼前,转眼都已经是天子了。”
魏瑄不好意思道:“当年在江州还闯了不少祸。”
“这不能怪你,是西陵没护好你。”太夫人慈和道。
魏瑄摇头,眼中波光轻漾:“我还挺想念那时候,白蘋洲的曲子,醉仙楼的酒。”
“他还带你去逛花楼?”嘉宁讶然,遂低声嘟囔,“暥哥哥真是的,没点儿正经。”
“是我自己要跟去的。”魏瑄笑道。
“你跟着他不是冒险就是受伤。”嘉宁扁扁嘴道。
“能和他一起,就算冒险、受伤,回忆起来都是甜的。”
“阿季……”
魏瑄勉强地笑了笑,“好久不见阿姐,今天我下厨做几个拿手的菜肴罢。”
晚上家宴,魏瑄吩咐家仆把几台长案拼成一个方桌,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太夫人笑道:“这样吃饭好,热闹。”
方澈也道:“还是阿季想得周到。”
“不是我想的。”魏瑄寂寂道,“以前在襄州,彦昭就喜欢大家一起围着吃饭,挨得近。”
太夫人轻叹了声:“阿季啊,阿暥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思念,也会不放心的。”
魏瑄凄然地笑了笑:“太奶奶,不用担心我,我只是那么多年的一些习惯改不了,就好像他还在一样。”
嘉宁鼻子一酸,“阿季,他其实……”
太夫人轻敲了一下她的木箸,“嘉宁,好不容易阿季回来吃个团圆饭,就不要说伤心的事了。”
鱼洗湍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