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试加上面试,花费了黎式近一天的时间,虽然略有疲惫,但她心里却很满足。
这种忙碌且充实的感觉,让她逐渐重新找回自己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她又重新有了社交的空间,就算是在陌生的香港,她也不仅仅,只会面对着一个男人。
一个几近仇人的男人。
负责考试以及相关入学事宜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太,气质绝佳。姓关,名玉荷,是香港人,但是嫁了给一个英国先生,所以交谈之间,她的一口英腔,让黎式感到很亲切。
如果能顺利入学,那么不出意外,这位老太,就是她的tutor了。黎式和dr关互道再见,临别时听导师同她说,“look&esp;forward&esp;to&esp;your&esp;jog&esp;this&esp;faily&esp;as&esp;on&esp;as&esp;possible”
新的地方,新的人事,如果她能接着活下去,那么一定能活得更漂亮。
走出港大校门时,看看天色,并不算早,想着从薄扶林道去元朗地界,绝对算不得近,她背上包,打算立马去赶巴士。
黎式站在站牌下等车,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了一个说不得熟悉的朋友。
“亚佐哥点解你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如今乌鸦手下得意干将亚佐,他过档到东星的事情,黎式完全不知情。
不过,她对他的事情,本来知道的并不多,认识,只不过是因为,从前谢聚给她两姐妹还有亚公送钱送礼时,多次委托的是亚佐。
有几面之缘,也算浅交。
“黎小姐,好久不见。”亚佐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从阿姆斯特丹换到香港,身份亦变,再开口,总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之感,“我我知你今日喺港大考试,我怕你夜晚一个人返去唔安全,想着就嚟送你。”
黎式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好几个月前的荷兰,有些接不上话,“你又点会知道我今日喺港大?你唔系应该喺我阿哥身边吗?”
“我”亚佐几番斟酌是否要让黎式知晓全盘事实,但是话到嘴边便又咽下,正如他一直认为的那样,男人之间的事情与女人无关,便只道,“聚哥在荷兰养伤,痊愈以后打算结束揾刀,也就不需要我在身边。我如今,在香港过活,已经过档到乌鸦哥手下了。”
“什么?你而家在畀他做事?”
黎式很是惊讶,不过也仅仅是惊讶而已。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她心里有数,但具体的,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只要家人无恙,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亚佐点点头,故作轻松的道,“系啊。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见,怕你唔嫌我烦先好。或者,你有咩想我帮手,都可以直接讲。”
黎式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笑笑,讲一句多谢。有家里那座瘟神在,自己能有什么事能托到别人?有命托吗?
亚佐知她心里所想,便又道,“你系顾及大佬?”
黎式思忖了片刻,同他话说,“亚佐哥,再多谢你关心。我还好,只担心聚哥。如果我系话如果,你有聚哥和亚公嘅消息,麻烦递给我一份,我很挂住。”
她又想到阿妹,幸好黎仰在伦敦念的是寄宿学校,又爱疯跑,几个月不着家也不是什么奇事,要不然自己离开后,还不得担心死足。
突然一声车笛声炸响在耳边,刺目的车前灯一下子突然打过来。亚佐下意识一步跨前,帮黎式去挡光。
她放下一点点遮在眼前的手,逆着光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你挂住边个?”
亚佐也回头去看,有点惊诧,“大佬?”
黎式离他还有叁五米yuan,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冬日里,男人只穿着一件薄线衫,却消不去他的温度,抓着她的手依旧火烫有力。满身烟酒气却不见得他有丝毫的醉意,像是从应酬局上刚下来的样子。
他习惯性凶神恶煞的对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我在问你,你挂住边个?”
亚佐忍不住出声,“大佬,有话好好说,唔好吓到黎小姐。”
黎式看了一眼帮自己说话的亚佐,又看了一眼被一句话火上浇油在暴走边沿的乌鸦,心里没掀起任何波澜。
他不过是讲话声音大点啦,有什么好怕的。比这个严重的她见过多得多了。
她扯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来,“我话说挂住你,不然还能挂住谁。”顺毛捋是她最近摸索出来的,新颖且成功的应对方式。
寥寥几个字入耳,全然不问真假,就当作冰水遇上烈火,怒意滔天被熄灭的干干净净,唯剩青烟袅袅。
他仍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明明皱着的眉已经舒展开,却还故作姿态训斥,“放学唔知返屋里,在外面瞎晃什么?”
“我这不就是打算搭公车返去?”
“边个准你搭公车返去?”
黎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