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姑……”
“没什么可是的。”程弯弯按了按他的肩膀,“你才刚刚走到庙堂之上,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等你走到了某个高度,到了那时候,就算你不开口,二姑也会差使你办事,好了,你赶紧回翰林院去吧。”
程昭只得先走了。
程弯弯继续留在翰林院授课,给鸿胪寺众人教完了基础知识,然后一起来审阅和阿萨布的合约,本来这件事应该明日再来做,但她有些心神不宁,只想早早把正事办完,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办私事。
天色擦黑时,她才从鸿胪寺离开。
走到宫门口,程甲和齐婆子已经等候多时,她扶着齐婆子的手上车,坐在车上阖着眸子休息。
车子行至城中就慢了下来,街边熙熙攘攘,许多行人成群在说话。
她的眸子突然睁开:“程甲,停车。”
马车倏然停下,街边议论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贺家大少爷真是有孝心,令人感动。”
“贺夫人的亲生儿子虽然是个叛贼,但这个继子很不错呀,有出息还孝顺,有一个这样的儿子,闭眼也圆满了。”
“贺大少爷的亲娘和贺夫人是亲姐妹,本来就有血缘关系,孝顺也很正常。”
“呵呵,贺大少爷是朝廷正三品官员,你见过哪个三品朝官为了病危的母亲请假一个月,在贺大少爷心中,母亲比前程重要多了。”
“据说贺大少爷请假一个月,是为了去南阳寻找神医给贺夫人治病。”
“是了,我也听说南阳有一位神医,专治那些奇奇怪怪的病症,要是能请来,贺夫人或许有救了……”
打算回大河村
程弯弯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贺大少爷还真是个重感情的人。”齐婆子在边上说道,“当初贺家二少爷通敌叛国,贺大人这个父亲都不管了,只有贺大少爷还在四处打点奔波,为了救贺二少爷的命,贺大少爷在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而今贺夫人病危,他竟然请假一个月去南阳寻找神医,这天下很少有这么孝顺的继子吧……”
“确实是孝顺。”程弯弯抿了抿唇,“从河口县坐船到南阳,也就一个夜晚的时间……”
他根本就不是想去南阳寻神医,而是为了去大河村找贺霄的下落。
能让贺大少爷亲自动身去这么远的地方,看来,这贺凌十分忌惮贺霄的存在……
若是在大河村也找不到贺霄,那么,贺凌一定会拿大河村的村民们泄气……
程弯弯看向车窗外,人群说笑嬉闹,天上月如银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七月底了,算算日子,离开大河村四月有余,是该回去了。
但不能就这么回去。
马车穿过热闹的集市,停在院子门口。
程弯弯一下去,赵四蛋就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娘,我画了一幅画,你来帮我看看画的好不好……”
说着,将她拽进了卧房里。
她一进屋,赵四蛋就将房门关上,低声道:“娘,师父来了。”
这会儿天色大暗,屋子里没有亮灯,赵四蛋赶紧去把灯点上,她这才看到暗处站着一个身影,正是贺霄。
“娘,你和师父好好说话,我出去看看。”
赵四蛋转身出去,将房门轻手轻脚合上了,看到有宫女来洒扫,他直接让人走了。
这里是皇后的住所,到处都是宫里的眼线,他可不想师父的行踪暴露。
他拿了一本书坐在卧房门口,警惕的盯着四周。
程弯弯在桌子边坐下来,低声道:“小贺,这种时候你不该进京,你知道贺凌派了多少人在找你的下落吗,要是被他发现……你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今日中午,贺凌已经出发前往南阳了。”贺霄的唇抿的很紧,一双眸子很黑,火光在眸底跳跃,“我以为只要我藏起来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他一次又一次使手段逼我现身……他对我母亲下手,只能说这是我母亲咎由自取……可他不该去南阳……”
说是去南阳,其实是去大河村,那里是他的第二个家,他怎能允许家人受到伤害……
“我是来和表姐告别。”贺霄目光坚定,“我准备今夜就出发前往大河村,有些事,必须得我和他面对面才能有一个了断。”
程弯弯看向他:“了断?如何了断?你孤身一人,而他有整个贺家,更别说,你还顶着通敌叛国的污名!若在暗,你不是整个贺家的对手,若闹到明面上,朝廷会直接派兵抓捕你,无论如何,你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前年的那个秋天,我就该死了。”贺霄笑了笑,“苟活了接近两年,已经够了。”
“你……”程弯弯满脸失望,“贺霄,你当真就甘心吗,当真就愿意顶着污名死去吗?好,就算你甘心,就算你不在意你这条命,可大河村的上千村民呢,他们就活该为了你,被贺凌按上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吗?大河村众人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法不责众,他们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