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薄饼咬一口喷香酥脆，疙瘩汤里的小疙瘩格外有嚼劲，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肚里去。
“三弟妹这做饭的手艺真好，我怎的以前没想过烙几个薄饼尝尝？”王翠娘吃完一个薄饼，正欲夹起第二个，筷子刚伸出去就被杨兰花拦住了。
“没瞧见有数的，你吃一个，让你男人吃两个。”杨兰花道。
王翠娘悻悻收回筷子，低头吃疙瘩汤。
顾苒笑笑，“饼是有数的，但是汤还剩了些在锅里，大嫂没吃饱可以再去盛。”
她话音刚落下，王翠娘就三两下扒掉碗里的疙瘩，跑去厨房了。
杨兰花想拦都没拦住。
“就知道吃。”
顾苒吃完饭，去西屋看了看，苏平河已经吃完，正在书案前铺纸准备抄书。
他今日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顾苒端着空碗筷要走，苏平河喊住她，“苒苒。”
“嗯？”顾苒回头，眼神疑惑。
“一会儿你把碗筷放下，来陪我抄书。”
顾苒小身板微僵。
难道被苏平河看出来了？
也是，她一走过去，抄书忽然顺利，这谁看不出来？
把碗筷送去厨房，顾苒回来时地上已经有两团宣纸了。
苏平河身侧为她留出位置，她走过去坐好，安静做个工具锦鲤。
苏平河抄书的速度突然变快了。
一连三张，都没写废纸。
他心中已然有数。
“三嫂！”苏玉儿兴冲冲跑过来，“三嫂，咱们去挖野菜呀！”
顾苒望向旁边的男人。
苏平河头都不抬，“你三嫂要陪我抄书，自己去挖。”
苏玉儿扁扁嘴巴，抱怨道：“三哥！你抄书干嘛还要三嫂陪着，三嫂一天到晚都陪你还不够呀，你就把人借我一会儿呗！”
苏平河不同意，她就跑来撒娇。
从小到大，苏平河是最宠她的，连她的名字都是他取的。
苏平河被她闹的抄不了书，无奈放下笔。
“你们去吧。”
苏玉儿绽放出大大笑容，拉着顾苒就走了。
再次上山，顾苒明显发现野菜更少了，野草也少了，本来应该植被茂密的地方都光秃秃。
“三嫂，你知道吗，村尾那个寡妇家里的孩子，被饿死了。”
床下有个老鼠洞
竟然饿死人了？！
顾苒心惊，“这么严重？”
“那寡妇本就是被买来的，丧夫后自己带着三岁的女儿，经常吃不饱饭，我路过她们家门口，总听到小孩子在哭。”苏玉儿也不忍，还偷偷给对方送过一个野菜饼子。
顾苒沉默。
这大概是很多村子的现状，野菜都秃了，吃不上饭的人还能怎么办。
苏玉儿在地上找野菜，找了半晌都没看到多少，愤愤跺脚。
“这边野菜都没了，咱们回吧。”
今儿个算是白跑一趟。
顾苒拉住她，“咱们去里面看看？”
“不行，深山有野兽，不能去。”苏玉儿猛摇头，上次野猪的阴影她现在还没过去。
“我记得里面野菜很多，上回我挖了一整篮。”还捡了不少野鸡蛋。
苏玉儿目露犹豫。
顾苒看见一个人影往山上去了，她指着那人道：“你看，那边有人上山了。”
苏玉儿转头，果真看到有人往深山走，背影有点熟悉，但她不认识，应当是村子里的。
两人站在原地，没过一会儿，又瞧见一个往深山去的。
“这么多人都进去了？”苏玉儿有些茫然。
“这边野菜都没了，她们肯定要进去找吃的。”顾苒猜测道。
和饿死相比，不过是去山里挖点野菜，那算什么。
“那我们也去看看。”苏玉儿心动了，人总是这样，有人陪着，胆子就大些。
两人往上走，没走多久，就到了深山外围。
外围地面上野菜也被拔光了，有些还刚翻出不久，坑坑洼洼看着就令人沉重。
前头隐约听见两个妇人在争吵，顾苒凑近一听，竟然是因为三个野鸡蛋，两人同时发现，不知如何分配。
她拉着苏玉儿远远避开，没掺和进去。
深山野菜就是多，很快两人挖满一篮子，顾苒又捡到五颗野鸡蛋。
苏玉儿纳闷的不得了，“明明咱们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怎的你总是看到野鸡蛋，我就一个都没捡着？”
顾苒笑着没吱声，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运气现象。
两人正要下山回家，顾苒视线一扫，看到远处土中一丛被枯枝烂叶遮掩的蘑菇，眼神微亮。
“等等。”
她拎着篮子跑过去，用树枝扒开枯枝烂叶，果真看到底下一丛硕大的白蘑菇，除了这朵旁边还有几朵小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