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秦陌年少成名,在同龄人中素有威仪,伯二公子一见他,如见了阴差一般。
&esp;&esp;那骏马上的少年郎面无表情,凛凛目光从他们身上探视而过,又从箭筒拿出了一枚矢羽,拉弓指向了二公子,冷冷道了句,“让开,你后方有只野兔。”
&esp;&esp;平阳伯二公子识相往后一退,连滚带爬,跌逃而去。
&esp;&esp;秦陌是真的在猎杀野兔。
&esp;&esp;少女却忽而闪到了他拉弓前,擦了擦此前被吓得红彤彤的眼眶,张开双手,双靥绯红地看向他,“可不可以放过它?”
&esp;&esp;秦陌箭在弦上,看了她一眼。
&esp;&esp;那寒星般的视线不过在她身上短暂扫过,兰殊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忙拿着团扇挡了下,糯糯道了句:“我属兔的。”
&esp;&esp;又补了句,“再过一年,我就及笄了!”
&esp;&esp;说完,却不知自己在画蛇添足什么,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esp;&esp;少年短暂的沉默,撤了弓,转眸,周围传来了侍女寻找兰殊的呼唤声。
&esp;&esp;他一拉马缰,马蹄原地打了个转,回头疾驰离去。
&esp;&esp;待一众仆人寻来,兰殊身边已没有任何外男的身影,也没损毁任何声誉。
&esp;&esp;后来,赛场上打马球。
&esp;&esp;秦陌代表大周出战,领着球队一举胜过吐蕃,拿下了大半的彩头。
&esp;&esp;高台上,许多花红柳绿的姑娘挤着围观呐喊,兰殊亦在其中。
&esp;&esp;就在少年进了最后一球,朝台上扬起月仗示威之时,台上人潮沸腾涌动。
&esp;&esp;兰殊不小心被人推搡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不甚掉落,一阵春风拂过,竟飞到了他的怀中。
&esp;&esp;少年探手一抓,并不知是谁的,下意识蹙眉抬头,朝着观赛台看了眼,却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esp;&esp;那个时候的她啊。
&esp;&esp;就像彻底掉进情网的猎物,从此,脱不了身了。
&esp;&esp;卢梓暮见兰殊眼底闪过一丝追忆,笑嘻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道:“得偿所愿嫁给了心上人,阿殊开不开心?”
&esp;&esp;兰殊被她晃回了心神,心绪百转千回许久,唇角露出了一点怆然笑意,诚然道:“开心。”
&esp;&esp;得知要嫁给他的那时候,兰殊是真的很开心的。
&esp;&esp;这两辈子的那段日子,都是难得开心的。
&esp;&esp;毕竟,兰殊是成婚那日重生的。
&esp;&esp;而他,早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esp;&esp;--
&esp;&esp;卢梓暮难得回京,一有空闲就缠着兰殊不放。
&esp;&esp;她小时候便是这样,明明比兰殊大了两岁,个子比兰殊娇小,性子又比同龄人单纯,倒像是兰殊的小跟屁虫。
&esp;&esp;秦陌见她们亲如姐妹,不知哪儿冒出了一些给兰殊体面的想法,梨园监工之事完毕,他便派人递帖,邀请薛长昭携妻入府吃宴。
&esp;&esp;便当是弥补他们当初未能参加兰殊婚礼的遗憾。
&esp;&esp;少年愿意在她朋友面前给足她面子,兰殊意外之余,感激涕零,主动跑到书房与他商议了一下席面的安排,笑眯眯同他道:“这下太子殿下绝对寻不着您什么错处了。”
&esp;&esp;兰殊以为他是得了李乾的暗示,才专门给她充一下夫妻和睦的样子的。
&esp;&esp;秦陌愣了愣,并没有借机在李乾面前装模做样的心思。
&esp;&esp;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为了装样子,他好像也没理由这么做。
&esp;&esp;秦陌沉吟了好一会,低低嗯了声,没有反驳。
&esp;&esp;--
&esp;&esp;暮色渐合,薛长昭拉着卢梓暮,身携厚礼迈入了朱漆大门。
&esp;&esp;李乾听闻小夫妻请客吃饭,特地命宫人将席面摆在了东宫的正厅之内,以示隆重。
&esp;&esp;昌宁最是喜欢凑热闹,一听闻宴请的是刚从罗马回来的游使,席面还没开始,就已经黏在了兰殊身边等待。
&esp;&esp;卢梓暮以前只远远见过昌宁小公主,恭恭敬敬作揖行完礼,两人一说话,却有些相见恨晚的投契。
&esp;&esp;都是直爽的性格,小姑娘们朗朗的笑声一下绕上了房梁,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