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容昭。”
容昭很快出来了。
乍一见到曲复,他怔了怔,忍不住皱眉:“怎么又是你?”
“曲复上仙是医仙。”山殷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袭击上仙,赶紧帮忙解释,“他替你看过病。”
“是。”曲复彬彬有礼地接道,“后来回诊,不巧惊扰了容尊者,所以今日特来赔礼。再替你诊一诊脉,看看之前的元神损伤是否留下了什么隐患。”
容昭不喜欢曲复,杵在门口油盐不进:“我没病。”
“不是说尊者有病,只是以防万一。”曲复耐心道,“不然,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明尘可能会来找我麻烦。”
……又是个被明尘困扰的倒霉家伙。
容昭不免生出一丝同病相怜,迟疑片刻,还是让他进来了。
曲复拿出脉枕,替他把了把脉,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容昭回答简短,但也还算配合。
山殷见两人相处得不错,没打起来,坐了会儿便走了。
他最近忙着雕刻玉制长明灯,都刻坏好几只了,眼瞅着方九鹤的生辰将至,礼物却迟迟没能做出来,急得不行,一整天下来连影儿都不见个。
不然容昭也不会无聊到在屋里看书。
山殷一走,曲复就收回了把脉的手。
“你修的可是无情道?”他问。
容昭正拿袖子搓搓手腕。他不喜欢被别人碰。
闻言抬眸,有些防备地打量了曲复一番,不客气地张口道:“关你屁事。”
“无情道仙君皆有不可提及之痛,所以与同道之人更为亲近些,会有特殊的辨认之法。”曲复轻声道,“我与无情道有些渊源,能稍微感知一二,故有此问。你不必对我抱有这样大的敌意。”
容昭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的无情道心已经破了,按理说已经不算是同道之人,不知曲复为何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无情道。
对于这样的怪异之处,容尊者向来是很敏锐的。
“你想说什么?”容昭神色冷淡,去拿桌上的茶壶倒茶喝,“本尊者对同道之人没有兴趣。”
“无妨。我来只是想提醒你,明尘有情劫在身,而劫数应了在你身上。”
容昭倏地抬起了眸子。
当初明尘写过来的那一叠厚厚的信,他都看过。里面并没有提到情劫,只是模糊粗略地写了一笔渡劫之事。
见他终于动容,曲复微微笑起来,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道:“所以,他要破你的无情道心,来渡他的有情之劫。”
容昭不小心碰翻了茶盏。
茶盏转了几圈,跌下桌子,“当啷”摔了个粉粹。
心伤
临走前,曲复道:“你若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
容昭坐在桌边,垂着眸子没说话。
房门被轻轻带上。
过了许久,容昭起身去到窗边,将竹帘放下来,挡住了外面灿烈温暖的阳光。
他脱去鞋子,又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自从来到仙都后,他遇见了太多太多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不是简单地用“杀”或者“不杀”就能解决,错综复杂,难以断决。
彷徨之余,容昭感到了一阵无端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那厚厚一沓的信里,明尘絮絮叨叨地解释了很多,写自己化身下界渡劫,写两人的因果纠葛深重,写天道的规则和惩戒,还有很多很多的抱歉。
却唯独没有提到渡的是情劫。
也唯有情劫,能严丝合缝地对上信中所言,所有的纠葛细节,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瞬间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