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望着面前的碗,看着热气蒸腾着飘到半空。
“我只是这两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太在意。”
“我知道,我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池易暄答得很轻松,“比你要频繁多了。”
我拿起筷子,埋头吃面。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要跟哥说,知道吗?我们不是拉过钩,碰到什么不高兴的,都要跟对方讲吗?你忘了?”
我鼻子发酸,嘴里嚼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我没忘。”
“我也没忘。”他狡黠地笑了笑,继而装作一切如常,和我聊起天,“明天我们公司有大客户来,我得去见一见。”
“又要有新项目了吗?”
“希望能够拿到吧,是个老客户,之前合作过。”池易暄用膝盖碰一碰我的腿,“你也别累着,有事没事停下来喝口水,千万别跟其他车抢红绿灯。”
我说哥,论抢红绿灯还是你抢得凶,这话谁对谁说还不一定。
他反驳我说他好歹开的是汽车,我跟别人抢就只有被撞的份。
我俩不约而同地笑开。
我把筷子递给他,说哥,你也吃点。
池易暄便张开嘴,手没动,是要我喂。
我用筷子挑起几根,吃意面似的将它缠成一坨,送进他嘴里。
他配合地抻直脖子,腮帮子鼓了起来,满足地眯起了眼角。
·
月亮与星星作伴。到了入睡的点,我蜷缩着躺在客厅的二手小沙发上,脚朝向门。池易暄几次喊我进卧室,没能成功。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见他胳肢窝下夹着枕头,另一只手拽着床单走了出来。
他来到沙发前与我大眼瞪小眼,随后视线下移,像在搜寻落脚的地方,然后转过身,将茶几向外推了推,把床单铺在茶几与沙发间的过道里,拿过被子就在地上躺下。
“你干什么?”
“睡觉啊。”他拍了拍枕头,将它拍软。
“这里睡不舒服。”
他反问我,“但是安全,不是吗?”又说,“如果他出现,我就和你一起揍他。”
我侧过头,这个角度很难看到他,得稍稍将脑袋抬起来,才能看到位于我斜下方的哥哥。
“你怎么不把床垫搬出来?”
“我们家客厅太小了,塞了床垫可就什么都摆不下了。”
我看了一眼茶几与沙发间的距离,“睡在这里会很挤。”
“我睡觉老实,又不像你,翻来覆去地滚。”
他表现得过分温柔,可我知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讨厌他这样对待我,好像我很可怜,让他心碎。
我想他一定很无措。
这天之后,池易暄开始送我出门上班。我骑着电瓶车去送第一单外卖,他就开着车跟在我身后,将我送到目的地以后才去公司。简直像家长送小朋友去幼儿园!
我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段待太久,总是过几天就更换送餐区域,哪怕要多骑一个小时的车回家,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我的工作路线。池易暄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每天早晨我骑到哪儿,他就默不作声地跟到哪儿。
周末我在家做饭,他总是要贴过来打下手,我知道他经常会瞄一眼我手里的刀,那几乎已经成了他下意识的动作:瞥一眼我手里的武器,再看向我,望进我的双眼,绞尽脑汁都想要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思考着什么。
我知道我哥每天都会偷偷拉开厨房抽屉,检查刀具的数量。我不想被他发现,特意去外面的超市买了把新的随身携带。
他会问我:“白小意,今天上班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入睡之前捏一捏我的脸,和我说:“好久没有约会了,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
我说我不想出门。他说好,那我们周末在家里看电影怎么样?我没有回答他的力气,他就靠过来吻我,勾住我的手指问我在想什么。
我哥很精明,在爱我这件事上却很笨拙。
妈妈因为移植后的感染而延长了住院时间,时间从一周延至两周,再拖成三周。每次我向池岩询问她的治疗进展,他都说抗生素还没有吃完,吃完了就会好。
什么抗生素要吃这么久?我问他是不是医院条件不够,准备买机票带妈妈来北方医院治疗。池岩这才愿意告诉我:她住进了icu。
妈妈感染是真,接受手术后的身体虚弱无比,细菌还没被杀光,一场小感冒又迅速加重了病情。她高烧不退,一夜之间就发展成肺炎。
愣了好久我才说了声:“哦。”
池易暄从我手里接过手机,回卧室去接电话,进去之后先将门掩上,过了五分钟以后才出来。这时电话已经挂断了,他过来捏了捏我的手。
“妈妈的情况已经比刚进icu那几天要好很多了,估计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哥,刚才爸爸和我们讲她的情况时,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