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苔毕竟是他的祖父,他们叫路因希亚“少主”,也不敢违背王的意愿。
雨珠连绵,路因希亚挣脱开,走近了,脸和叶悄冰白的脸贴近,凑在一起,呼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这一方寒冷的小天地就变得就暖烘烘的。
叶悄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叶悄紧绷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一下子落空,摇着头,手足无措抓着他衣袖,说话都收着气不敢太大声,“你变回来吧,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艰难的时光,好不容易捱到一切都好起来了,你现在说你要走?你舍得给我这么大的打击吗?路因希亚,你醒醒啊!那是你血液里的诅咒,不是戴在你心上的枷锁啊?”
“你用着我的心脏,我不允许你自甘堕落,你的命有我一半!”
路因希亚修长而秀美的手轻抚摸上叶悄的脸颊,他张张嘴,却说不出别的话,似乎除了要叶悄和他一起走,就再也没有别的话想说。
眼下情况没有容他们缠绵或者抉择的余地,港口各种虫族爬行声、嘶叫声都在耳边围绕,隔开外界的噪音,废弃的屋檐好像是此刻唯一心安的地方。
叶悄闭了闭眼,在清清凉凉混着一点虫母信息素的绵甜香味里,朝近在咫尺的路因希亚贴过去。
叶悄温度偏低,略有些薄的唇瓣轻挨上他,叶悄看不见路因希亚的表情,只听到他忍耐般的“嗯”了一声。
被虫母覆盖气味的雄虫,会牢牢记住虫母的召唤。
“记住我。”
叶悄声线颤巍巍的,坚定不移地说:“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种状态里救出来。”
“路因,这漫无边际的星海,我会带你找到归途。”
“我是虫族的王,亦是你的王。”
雨风吹拂路因希亚金色的头发,他像一尊精美的木偶,只有听见虫母的声音时才从眼里流下两行眼泪。
“别怕,别怕,我会带你回家。”叶悄拂去他发梢的雨,温柔也沾满了湿意,这场雨似乎再也不会停,雄虫身旁的雾浓陈潮湿阴冷,仿佛再也不会被暖阳照耀。
“王,我们该带他走了。”
腐苔的属下对叶悄举了一躬,把渐渐遗忘记忆、变成野兽的路因希亚带走。
冰冷刺骨的雨夜里,只剩下他怀抱最后的暖意,却也被寒风无情地吹散。
叶悄让自己振作起来,回到营地,下了指令,不再追查路因希亚的下落,宣布全帝国封锁首都星边境线,不允许首都星指挥官失位这件事传出去。
腐苔是为了救路因希亚,他也是。
他为路因希亚保留着指挥官的位置。
帝国军队不得不先返回首都星。
回到王庭后,叶悄独自来到路因希亚曾生活过的宫殿。
王执政期间,指挥官一直留守在王庭,为的是守护王的安危。
但指挥官的心思并不单纯,他的抽屉里满是信纸,是他、和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经历了这么多,却终究要两散。
叶悄攥住那些纸,久久不能回神,他站在窗边整整一下午,夜晚来临,他拒绝了菲拉古和兰偌的邀请,独自在路因希亚睡过的床上,蜷缩着一团,闭着眼睛睡着,眼角划过眼泪,被淡淡抹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克罗温研制出了能治疗路因希亚病症的药物,叶悄小心翼翼把药物贴身防着,日夜携带。
那一晚,莱因戈里邀请叶悄赴宴。
可是这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大家没有等来王,却等来了王不见了的消息。
虫母陛下的星舰途中追随一艘没有编号通行证的飞船而去,经过证实,那艘船隶属于消失已久的星盗集团,而陛下的星舰义无反顾扎进宇宙深处,再没回头。
…
叶悄睁开眼,漆黑而陌生的巢穴吞噬光亮,头顶有一道能透光的缝,光线照射而来,能看清地面上柔软雪白的棉絮,还有一条白光下满目乱闪的锋利虫尾。
错落的光落在眼前这极度怪诡的畸形虫族身上,叶悄的反应很慢,他甚至伸手去碰了碰。
然后他惊悚地意识到,那条雪白颜色、斑驳陆离的美丽尾巴,来自于一只体型原始的虫族?!
本意是想从这艘星舰上获知路因希亚的消息的,结果被引入荒星,倒是没有发生武装械斗,星舰只是普普通通的半途燃油耗尽,正准备降落原地休息一晚上,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鬼地方?
半夜发生了什么?
可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听到啊?
叶悄呼吸停缓、头皮发麻地转过身去——
头顶那一点点光亮被遮住。
黑暗里,腰上有重力卷缠着,熟悉的信息素缠绕着呼吸,叶悄意识到可能是“疗养”中的路因希亚,身上突然变得冷汗涔涔,极度惊慌之下,手脚并用挣扎起来。
“路因希亚?”
叶悄抖着声音,不确定喊了声,“是你吗?我是叶悄啊,你忘了我吗?”
那不确定身份的虫族停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