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籍虚幻的世界里,我如饥似渴,仿若久逢甘露的孩童。
我还有个秘密,对谁都不曾提起。
那就是我计划着写一本小说,用酝酿已久的故事来与青春作别。
青春短暂,这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的。
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珍宝,唯有倚靠记录的方式,才能让它得以永存。
只不过,由于我的不自信,我还迟迟没有动笔,只是偶尔会在本子上写些胡言乱语的杂文。我将它们整理出来,发在qq空间里,又设置了密码。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出来看看,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差。
我承认,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我不愿意分享。
确切的说,是我惧怕分享。
我很怕那些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过只是一坨狗屎。
(3)
虽是周末,但图书馆里的人很少。
我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摩挲过来,褶皱的书脊沉淀着岁月的印记,泛黄的书页散发着旧时的味道,是淡淡的霉香,似阳光曝晒后的干草。
对于纸质书,我总有种特殊的情怀。
无论电子书怎样发达,我都更喜欢纸质书穿梭在手指间的那种触感。
舒服,踏实,让人感到心安。
窗边的风吹来,掀起了一旁的白色窗纱。我想起电影《情书》中也有这样的场景——
男主角藤井树站在窗边,窗纱轻扬,露出他好看的侧脸。纤长的睫毛下,掩映着纯净的双眸,仿佛汇集了天上所有的星。
慢慢的,藤井树的脸变成了秦诀的脸。
他站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地对着我笑,世界上所有的苦难好像都能在这笑容里土崩瓦解。
我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向我走来。
这才发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那个对着我笑的人,不是秦诀。
(4)
秦沐拿着一本书走到我面前,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见我发愣,他拿起书在我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他熟络地打着招呼。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有点不好意思。
“学长好。”这次我很识相地称他为学长。
他耸耸肩,“还是叫我秦沐吧,学长听上去怪怪的。”
我们来到一张桌前坐下,秦沐拿起我手中的书,摊开来翻看着。
是海子的诗。
……
他们哭了/把所有的人哭醒之后/又走了/
走得奇怪/
以后所有的早晨都非常奇怪/
马儿长久地奔跑/太阳不灭/物质不灭/
苹果突然熟了/
还有一些我们熟悉的将要死去/
我们不熟悉的慢慢生根/
人们啊/所有交给你的/
都异常沉重/
你要把泥沙握得紧紧/
在收获时应该微笑/
没必要痛苦地提起他们/
没必要忧伤地记住他们/
……
“写的真好。”他轻声感叹着,“你经常来这边吗?”
“嗯,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会来,我喜欢看书打发时间。”
他又是笑笑,没有说话。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回想起秦沐时,总是先联想到他笑吟吟的模样。
和时常皱着眉头的秦诀相比,秦沐真的很喜欢笑。
不是用来掩饰隔阂的疏离,他的笑如此纯粹,像初绽的蒲公英,不带有丝毫的保留,柔软的让人如沐春风。
那样的美好。赤诚又易碎的美好。
“秦诀,最近还好吗?”短暂的沉默后,他问起了秦诀的近况。
“挺好的。每天和耿乐插科打诨,成绩也还是一如既往。”我认真地答。
秦沐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半晌,低声道,“其实他不应该学文的,明明是个理科天才……”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除了笑以外的另一种表情。
有点伤感,又有些惆怅。
如鸽子般苍白的脸庞。
“不过,换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敢这么做。”
“他比我勇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秦沐又笑了,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坚定。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或许那些我们很羡慕的人,那些如星星般存在的人,其实也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有着束手无策的事情。
他们也在被各种各样脆弱的情绪牵制着,只不过他们站得太高了,高到即使我们踮起脚尖,还是觉得遥远。
可也正因为这道相去万里的距离,让我们彼此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因此选择性的遗忘,就好像远在天边的他们,也应该拥有独自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