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手中的本子,怒气未消,“你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想的没错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无力地解释,“沙沙,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苏晓筱,你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很敏锐,带着睥睨天下的态度窥探着别人的秘密,还做出一副悲悯的姿态,好像自己是个无所不知的圣人。你对别人的事就这么感兴趣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也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看我。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踉跄地起了身,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
“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也从来没想过多问。不是我不关心,是我知道你始终比我有主见,一定会处理的比我好。今天的事真得是个意外,对不起,我绝对不会乱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最近也很累,沙沙,我真的不想和你吵……”
她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我。
身体不住地抖动着,眼睛通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半晌,她猝然松懈下来,疲软的,瘫倒在我身上。
“我在干什么啊……”她紧紧地抱住了我,“对不起,晓筱,是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我只是……”
她哽咽着,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处,汗水和泪水瞬间浸透了我的毛孔,像冬天房檐边凝固的冰凌。
“我只是,忍得太痛苦了。”
三十三、放弃
(1)
记忆中,那年的夏天格外反常。
临海的岛城,夏季最高温也不过三十度出头,很多人家没有安装空调,甚至不需要风扇。傍晚时分,打开窗让风吹进来,便已十分凉爽。要是再觉得热,那就摇摇蒲扇。蒲扇落,鼾声起,摇着摇着,酣睡的人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唯独那一年,天气一反常态,热得几乎让人窒息。
好像是谁冒失地触怒了天神,逼得他老人家发威,接连吐出愤怒的火球,不把世界烤焦决不罢休。
那一晚,收工回家的骆爸疲惫地脱掉工服,厂内的高温已让他大汗淋漓,身上沾满了机油的黏腻与汗液的酸腐味。
他大步流星地冲进浴室,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如往常那样,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酣畅的,惬意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身体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骆沙爸爸离去后的两个礼拜,骆沙迎来了十岁生日。
懂事的骆沙并不介意妈妈再婚,家里的亲戚朋友也不时有人上门说媒,但骆妈妈却始终保持着单身,没有再嫁。
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骆沙身上。
自她的男人去世后,骆沙就成了她的全世界。
骆沙很早熟,也很刻苦。她知道对母亲唯一的报答,就是倾尽所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在未来的某一天考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
她步步为营,努力地走好每一步,宛如一个站在钢丝上的杂耍演员,生怕稍不留神,就会辜负了母亲这些年来的期望与付出。
一切都在预期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遇见了陆一铭。
只有他是她的意外。
那个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人,那个在下雨天撑伞送她回家的人,那个熬夜帮她讲题给了她无数鼓励的人,也是一个大她十几岁,有着准未婚妻,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2)
夕阳执拗,晒得人恼火。
我费力地睁开眼,像个年迈的老者那样望着远方的空寂。
骆沙却坐得惬意,掸掸手上的灰,蜷起膝盖用无不轻松的口吻说,“这里果然很舒服啊,难怪你和悠悠喜欢来这边。”
“恩,不过这里比较适合差生,不适合你这种好学生。”
她轻轻撞了我一下,“还生气呢啊?”
接着往后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背靠墙壁。
“晓筱,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
诧异地看向她,“你嫉妒我?”
“恩。”
她重重地点点头,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前方。
“我有什么好让你嫉妒的?”
“嫉妒啊……嫉妒你总是能很轻松的,让大家都喜欢你。”
震惊地指了指自己,“你确定说的是我吗?”
她歪头看向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像两只跳舞的天鹅。
“你知不知道,我和秦诀用了多长时间才勉强熟悉起来?”她掰起手指头认真地算着,“大概……足足有半年吧,直到你转来前不久,我们俩才单独说过话。”
有那么夸张吗?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是转念又想到,秦诀还不是怪人一个,说话做事全凭心情,不能作数。
她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
“还有张扬,你看他从来不敢和我开玩笑的,可是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