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戈虽然之前在商业上战无不胜,但在这个场合里,他依然是资历最浅、责任最大的,玩不了强势那套。
“非得我去么?你答应了?你不考虑考虑创新药这个大团队未来怎么办?”
在董事会上挨了一记闷棍,祝云戈心情不怎么好,面对钟文许的质疑,他只感烦躁,他将食指蜷起来揉了揉额头:“是的,我答应了。之后创新药由冯谦来管,你不用操心,我有安排。”
祝云戈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加在食指和中指间,换做平时在臻和苑家里,钟文许一定会在他抽第三口前,把烟抽走摁掉,今天什么也没发生。
面对这强制性的调整,钟文许心里极不舒服,对祝云戈而言,用他用的太过于顺手了,以至于最烂的摊子、最麻烦的死结,通通一股脑甩给他,不过是想榨干他的使用价值。当然,他不可能在此刻考虑到祝云戈在董事会上的被动和无能为力。
“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祝云戈低着头翻阅一份文件。
回到自己的办公区,钟文许的一个下属不解地问他:“您都做到这个级别了,怎么不去争取一下?我们创新药事业部不能没有你。”
小姑娘抱着水杯皱着眉头,看着即将离开团队的上司。
“董事会决定好的事情,我能怎么样呢?祝总叫我去,也不是跟我打商量,就是通知我。放心吧,以后冯总来管创新药,他不会亏待大家的。”
晚上,钟文许一个人回家,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了手擀面,又炒了两个小菜当浇头,在厨房忙忙碌碌一阵子,暂时远离了工作上的烦恼。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空盘空碗,他思绪逐渐飘远,这两年确实没有上市前忙碌,更多是规律性推动项目发生、落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也遇到困难,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一身解决问题的方法论,好像事业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艰难,只有祝云戈,让他摸不透,他以为得到了他,实际上每每怅然若失。
他手机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底,闫玉良。
“玉良?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钟大哥,我调派回国了,最近在北京分部上班。”
“真的吗?祝贺你,一定很想念家乡吧?”
“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晚上”,钟文许爽快应下。
“行。”
两人约好第二天晚上在一家特色私房菜馆见面,钟文许开车过去的路上内心感慨万千,许多年前,因为闫玉良和祝云戈长得像,他把人带回家;许多年后,他陷入和祝云戈感情的迷途里,再次和闫玉良狭路相见。
私房菜馆里,钟文许和闫玉良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包房里,抛开床伴这层身份,他俩虽然年龄相差有七八岁,却如同老友相见,聊得分外畅快,都是苦孩子出身,同样勤奋好学,同样努力打拼。
闫玉良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在国外的见闻,谈过的男朋友,闫玉良虽然没有祝云戈长得漂亮,但是他脸上时时呈现一种神采飞扬的生命力,生机勃勃。相比之下,祝云戈有时候沉静地……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时间既没有带给他衰老,也没带给他生机,像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漂亮物件儿。
“喂钟大哥,你最近怎么样?”
一句话把钟文许从神思中拉了回来。
“老样子,忙工作,忙生活。”
“没找人?”
“没呢,这一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哪有这闲工夫。”
“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闫玉良调笑,蜻蜓点水地问态度。
“嗨,说笑什么呢,我这么大把年纪,你能看得上?”
“钟大哥,这哪儿话呢”,忽的一下闫玉良脸红了一小片。
此后两人不再聊个人问题,天南海北地聊些有的没的。
两个人吃完饭从包房离开时,经过一片绿竹石雕石子环绕的小路,迎面向他们走来一位面容精致、器宇不凡的男人,钟文许脚步滞了滞,眼角含笑打招呼:“祝总,来吃饭?”
“嗯。”
祝云戈扫了钟文许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闫玉良,这位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并没有让他眼中产生任何异样神色。
“这位是我朋友,闫玉良,外贸公司法务经理。”
“您好!”
闫玉良主动伸出手来跟祝云戈交握,祝云戈看似不太情愿地伸出手,仿佛那一瞬间深谙彼此间的关系。
钟文许带着闫玉良跟他错身而过,出门之前说开车送闫玉良回家。
黑色奥迪行驶在三环路上,车厢内一路无言,直到到达闫玉良临时租的公寓楼下。
“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今天不了,有时间再叫你出来吃饭。”
“文许哥,你知道吗,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追求自己的妄想,把自己活成了一缕看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