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深似海,回首白尘碎骨身。”
华天龙浑身一颤,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当看着刀疤汉子落寞的背影时,那丝毫没有因为要突破而形成的喜感,和那头顶夹杂着的一些白发,令他的双眼微微刺痛。
目视着对方离开帐篷的刹那,房间里的碎骨气息也在悄然间烟消云散,华天龙挺直的背脊顺势一摊。
身上剑口传来的伤痛都没有反应,华天龙目光深沉,有些空洞,又有些复杂,更有些不知名的气息开始复苏。
与刀疤汉子的交谈,让他明白了是非憎恶皆在人的一念之间,主要看自己去如何去分辨,如何去判断,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因人而异,因事而非,所谓的正与否不过都是人们心中的天秤所来平衡。
坚持己见,对于好,错也罢,终究是自己的选择。
只不过这个选择,在流年中已经有了定位,若是没有按这个轨迹走,你就是叛逆,你就是被否定的对象。
只有你成功的那一天,你才是正确的,那个时候的你,就是正义的化身,一言一行皆是引导众人的前行。
只不过,这个成功,它需要时间,有时候白首归墟,你还在努力,有时候你已经倒在了路途中,但不可否认,纵使粉身碎骨,亦有它应有的傲骨,仿若寒梅,铁铮如壁。
当自己一言可决天下事是,就是你一跃龙门之时。
还有刀疤汉子先前说的一句让他有些触动的话语:没有基础的信任,只是一条本分的纽带,一触利益即碎。
这句话,让华天龙振聋发聩,也让他从此明白,利益面前,信任唯看本心。
因为,这是他用血淋淋的事实来见证的话语,是他用血的代价来验证的真理的。
响午,寒风冷冽,但总的来说相对于其他时刻要小的多,因此这个时候也是白天最为温暖的时候,虽然说这个温暖,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温度,但对于习惯了北域寒冷天气的华天龙他们而言,这个时候的阳日,才是一天最为和煦的时刻。
华天龙蹒跚着身子,走出了帐篷,入目,是一个个随地栖息的山贼,嘴中叼着枯草,斜靠着一些木桩上,惬意的晒着太阳,有些甚至还翘着二郎腿,与旁边的伙伴交谈着。
好一个和睦气派的景象,华天龙不禁暗赞一声。
“嗖……”
看着出来的华天龙,在外面晒太阳的山贼们一个个眼睛揪了过来,就连那些闭目假寐的山贼也眯着眼稀松的望着华天龙。
“喂,小伙子,有没有名字?”一个看上去和华天龙差不多大的山贼挑着下巴,老气横秋的问道。
“你在和我说话吗?”华天龙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不禁伸手指着自己,对着那名小山贼反问道。
“哈哈哈……”一旁的山贼大汉们都不由大笑起来,打趣道:
“小皮孩,他在问你呢:你在和我说话吗?”
“小皮孩,你的话不管用啊,你平时的威风呢”
“小皮孩,直接上去干一架,让他明白,这是谁的主场。”
名叫小皮孩的小山贼见状,顿时犹如被拔了毛的兔子,跳着脚涨着脸色道:“你们一个个别说话,他一个伤者,弱不禁风的,我才不和他干架呢,等下他又倒下怎么办?到时候刀疤大叔饶不了我。”
“哈嘿……哈,木事,刀疤脸……闭关去了,他才没有时间……来管你,上去,就是干,有什么事……我扛着。”一名年纪略显沧桑的山贼笑道。
“就是,有贼老罩着你,你怕他刀疤脸做甚?”旁边的山贼顿时哄笑。
不过华天龙发现,这些山贼望向贼老他们的时候,目中有着敬畏。
“我呸呸,你们这些人呐,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刀疤大叔当初就是贼老救回来的,他怕贼老,但我怕他啊。”小皮孩顿时一脸苦闷,随即手指着华天龙喝道:“说的就是你,还不从事招来。”
华天龙不禁气笑,对方看上去不比他大多少,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言行举止之间都带着一股明显做出来的老成之感,让他很是有趣,不禁再次反问道:“你又是谁?”
闻言,一旁的山贼们顿时再次大笑,尤其是那位有些白发的贼老,更是咧着嘴开怀的笑了起来,华天龙发现,这为叫做贼老的山贼连牙齿都少了几颗,难怪他刚才讲话都有一点进风的感觉。
众山贼的嬉笑声,引起了其他帐篷内的山贼跑了出来观看,就连不远处的另一方山贼也是转头看了过来。
小皮孩见状,神色气急,面色涨得老红,再次踩着地手指着华天龙威胁道:“再不告诉我,我……我……我让你好看。”
“怕个……球,冲上去先……干一架再说。”贼老人如其名,贼眉鼠眼的激道。
华天龙嘴角含着笑,看着小山贼处于爆发中的神态,深知再也不能去挑衅对方,否则对方真的冲了过来干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就是一推就倒,一番疼痛肯定免不了的,于是道:“在下九色,你好,小皮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