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
“……宁输一子,不失一先?”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
被白袍道人看似随意地讲出的那些话,在灰袍道人听起来,却无不指向一个可怖的事实:
“你要做那易牙雍巫?!”
白袍不言语,只抬眼看向对面的灰袍老人,算作默认。
轰隆一声。
疯道人猛地站起身,袖袍一扫,面前棋盘被他整个掀翻,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他恨得双目猩红,嘴角抽搐,
“此是我子,亦是汝子,你如何下得去手?!”
白袍也不好受,但定定地回望着灰袍,
“你要我怎么办?
“那书生已然寻到我这里来了。
“是你原先的粗心大意,露出破绽,给了他可乘之机,最终受伤的,为何却是我?
“我怕死,想要活下去,便只有这一条路!”
灰袍用力闭了闭眼,再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一挥衣袖,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
白袍问了一句。
灰袍并未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继续往外走。
“晚了!”
白袍沉声道,“一切,已成定局。”
灰袍脚步一顿,疲惫地叹息出声,
“世人都喊我老疯子,老白,你比我疯千倍、万倍。”
白袍垂下眼帘,
“我只是想救你。”
灰袍再不想多说一个字,迈步消失在云雾之中。
灵泽领着天劫萧逸离开无涯书院,回玄天宗的路上,腰间乾坤袋里,金光一闪。
疯道人发来了一封传声符,十万火急。
那张传声符里,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火速赶往魔域,找土与火,即刻动身!]
疯道人没有把话完全挑明,但灵泽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天劫的那张九转莲花阵,金、木、水、火、土中,如今已经只剩下土属性和火属性两个法器,而这两个法器,都在魔域。
疯爷爷催促他们,一刻不要耽搁,直接前往魔域,去找那剩下的最后两个阵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疯爷爷会突然发来这么一张十万火急的传声符,但是灵泽相信,对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意外。
“我们即刻动身,前往魔域。”
灵泽说着,抬起头,看向萧逸。
天劫无论如何不会和灵泽分开的,他们必定要同生共死,一起前往魔域的,可是,萧逸呢?他是否想要跟他们一起去那片魔障笼罩的地下城?
因为那警幻天书里的记忆被揭开,灵泽对萧逸的感情,现在有些复杂。
萧逸是玄液,四岁之前,他和灵泽相依为命,可后来天劫成了玄液的心魔,那段时间,玄液本身的神识便处于沉睡状态。
再后来,灵泽险些滋生心魔,被疯爷爷带去了玄天宗,天劫不再以心魔的形态存在,被天道召回,而萧逸,也就是真正的玄液的灵魂……去了哪里?
灵泽重生之时,是窥探到了一些天机的——
身为男主的萧逸,之所以会被国师那样针对,因为他曾经被国师救下来,且暗中收为关门弟子,带去魔域,以最好的法器丹药秘籍供着,苦修十多年,最后,却逃离了国师的控制。
萧逸是从魔域逃出来的。
那里,应该有许多他根本不愿意再去面对的痛苦回忆。
但萧逸这时却提着腰间佩刀,笑着说:
“巧了,那魔域有一条密道,全天下只有我知道怎么走。
“你们如果带上我,可以绕开不知多少邪魔暗器,省下许多力气。”
魔域盘踞在北斗大陆地底,距离地面千里之遥,是一座终年不见天日的巨型地下城郭。
想要从地表进入魔域,有千万条大小不一的道路,这些道路像人体内的血脉般盘根错节,相互勾连。
而其中有一条极其细窄的小甬道,与其他所有道路都不相通,却直接联通地面,与魔域最核心的地带。
这条小甬道,是萧逸徒手凿开的。
这么多年,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不断往上挖掘,最后终于看到天日。
而如今,他领着灵泽和天劫,又重新从那小甬道钻进去,一路往下,滑落到这座地下城的最底部——
他往上凿开这甬道,花费了十年时间,往下滑过这条路,却只需要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
想来,真是讽刺。
萧逸自嘲地笑了笑,率先落在地上,熟练地摸到一处埋藏在角落里的法阵的阵基上,
“到了,只要打开这法阵,另一边就是魔域腹地。”
萧逸说着,抬手就要将灵力渡入那阵基之内,去解开那张防御法阵。
灵泽站在他身后,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神